“我和子謀是那對大雁？”
“是啊，你們本就是這世間忠貞情愛的代表。還有幾次輪回，你們倆個就可以回去生生世世廝守了。”紫衣姑娘點了點頭：“所以，你且放心輪回，等考驗完畢，你們就可以永生永世了。”
“多謝。”
“不用謝。”
看著司正喝完孟婆湯，隨著一堆鬼魂一起離開，進入了輪回，孟婆不禁唏噓：“你還要來幾次？”
“大概是還要來七次？”
“司正來生投什麼道？”
紫衣姑娘掐指算了算，說：“畜牲道，他來生是條狗。”
一年後，汝戎從鎮上買了不少給學生的東西，剛到石家村的村頭，就看見一隻黑色的大狗正眨著黑亮的眼睛盯著他，他頓時汗毛豎起，他其實是有一點點兒怕狗的。
他喜歡狗，但是一點兒不耽誤他怕狗。
他笨拙地抱著一堆東西，小心翼翼地哀求道：“狗兄，讓我過去吧，別咬我，好不好？”
如此低姿態地哀求，就差給大黑狗跪下了。
大黑狗並沒有大叫，而是嗚咽了一聲，隨即搖了搖尾巴，看起來並無惡意。
見狀，汝戎恨不得腳底抹油開溜，嘴裏念叨著：“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謝謝你狗兄！”
然而，就在他走了沒多遠，大黑狗也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汝戎頭一轉，發現大黑狗就跟在自己身後，他咽了咽口水，說道：“別跟我了，狗兄，我家裏窮，我也沒什麼吃的，你走吧，你找個有錢人家去看門。”
“嗚嗚嗚……”大黑狗有些委屈，它隻是看起來很壯，但它一點兒惡意都沒有。
看大黑狗這麼老實又委屈，汝戎也就不怕了，甚至還有些心軟，於是他說：“那算了，你愛跟著就跟著我吧，可不要嫌我家窮啊。”
“汪汪汪！”（怎麼會呢？！）
於是大黑狗就成了汝戎家裏的狗，學生們也很喜歡這個乖巧安靜的大黑狗，聽完汝戎講學之後，就跑過來跟大黑狗玩，他們也發現大黑狗是個十分有靈性的狗，很多時候都能聽懂他們講的話。
“你們不覺得大黑長得很像先生書房裏的畫中人嗎？”一個小女孩盯著大黑說道。
“那個將軍嗎？好像是有點兒啊！那不如我們以後把大黑叫將軍吧！”
“好啊！！！”
又過了七八年，“將軍”已經是條老狗了，汝戎也快四十歲了，也生了重病，整日咳嗽。
“將軍”趴在汝戎的腳邊，十分安詳地走了。
汝戎最後慈愛地摸了摸“將軍”，說道：“感謝你陪了我七八年。”
在這之後的一年中，汝戎也病死了。
他的遺作被一些學生收藏了，也被一些村民們賣了出去。
直到有一天，一個書生打扮的人拿著那些畫來到了這裏，到處打聽這些畫的作者。
石大嬸已經垂垂老矣，但是依舊認出了那個書生，指著他問道：“你看起來有些眼熟啊，好像那個司正的弟弟？司良？好多年了，怎麼變得這麼英俊了？成家了吧？”
“是我，還沒成家。”司良笑了笑，又問道：“我想問下，這個畫是誰畫的？”
石大嬸看了看這畫上的將軍，其實就是司正，汝戎生前畫得最多的就是司正了，她說：“你先生張戎畫的啊？這你都不知道嗎？他回來教書好幾年了，不過前段時間剛去世。”
司良本來以為先生早就離開人世了，最近他被貶到夏城，看到市場上有許多畫作像先生的風格，以及這畫中人也是自己的兄長，他便對這個作者產生了極大的興趣。
其實到石家村的時候，他就有些推測了，可惜可惜啊……終究是來遲了一步。
這天下，竟然真就隻剩下他一人了……
拿著畫，去了曾經的房子，看著物是人非的景象，司良感慨萬千，讓隨從們把先生的遺物與兄長的遺物收拾好，最後去汝戎和伯父司徒定的墓前祭拜了一下。
石家村，他日後怕也是沒機會來了。
至於司正和汝戎這對大雁，他們會在生生世世的輪回中，終究得到生生世世的相伴。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