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光緒心事重重的醒來,在養心殿外跑了幾圈後,心緒卻變得更加惡劣起來,這些日子裏種種煩心的事情都堆積在心頭,再加上柔情似水的月兒姑娘忽然變成了俠女,攪得他心中一片茫然。索性步也不跑了,轉身回到東暖閣內。
洗漱一番後,正準備到寧壽宮給慈禧報到,忽然轉身看到太監小德子捧著自己那件五爪團龍的明黃馬褂,從外間一瘸一拐的走了進來,臉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
“你這是怎麼回事啊?”光緒不覺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小德子苦著臉跪在地上,帶著些哭腔說道,“昨兒李公公把奴才叫了去,狠狠的責罰了一番。”
光緒一抬手,侍候在一旁的宮女從小德子手中接過馬褂,給光緒穿在身上。一邊穿衣,光緒一邊打量著小德子問道,“李蓮英為何要責罰你啊?”
“奴才有罪,可奴才的心思也沒有多大錯啊……”小德子滿臉的委屈和不忿,抽抽噎噎的把自己帶著侍衛找那海的事情告訴了光緒。
宮女正往光緒腰帶上係著玉如意,聽到小德子這麼一說,光緒也是有些愣住了,沒有料到小德子背著自己還鬧了這麼一出。雖然說意思是好的,可這個禍闖得也不小。
他揚了揚手,示意宮女出去。自己慢慢走到小德子麵前問道,“李蓮英還問了些什麼?”
“李總管就是問奴才認不認識那個那五,為什麼要帶侍衛去找他。其實奴才哪裏認識什麼那五那六的,奴才隻是氣憤不過那個那五居然敢在皇上麵前稱爺,還膽大包天向皇上動手。皇上自然是不屑於何這樣的人計較的,可奴才心裏總是憋得慌,便找了幾個侍衛想替皇上出出氣……”聽到皇上的問話,小德子也口齒清楚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皇上看。
怪不得前些日子慈禧的態度有些不善,原來是疑心自己和旗人鬧事有牽連。光緒沉默了一會兒,冷冷的看著小德子說道。“胡鬧,這樣的事情背著朕就去做了,太監私自出宮有違祖製,你不知道嗎?你的膽子也太大了!”
見光緒發怒,小德子身子一抖,嚇得趕忙叩頭謝罪。原本還想在光緒這裏訴訴苦,看這情形不被責罰就好了。一邊暗自歎息自己倒黴,一邊不停的磕頭說道,“奴才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光緒默然的看著他,心中的情緒變幻了幾番後說道,“你這次的禍闖大了跟著朕到寧壽宮向太後謝罪去吧,饒不饒你,就要看太後的意思了。”
說罷,歎息了一聲,轉身走出了東暖閣。
寧壽宮中,慈禧昨日已經得著李蓮英的回報,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不過是皇上身邊的小太監借著替皇上出氣,想邀寵而已,皇上並不知情。又聽李蓮英說問過景銘,禮親王府前確實是那個那海想向皇上動手,後來還被景銘下了條胳膊。
景銘的話還是可信的,慈禧的心微微安定了下來,這些天來她總覺得有些事情讓自己怎麼也看不明白,她最擔心的還是皇上和這件事情有瓜葛,那樣的話,旗人鬧事這灘被攪渾的水就太可怕了,她也斷然不會容忍皇上在背後搞這樣的小動作。好在事情並不是這樣,慈禧心中的火慢慢的消了,氣也順了下來。
今日一大早看見皇上就過來請安,一夜過去慈禧的氣已經消了許多,招呼著光緒坐下來,卻看見光緒眼圈都是黑的,便問到,“皇上昨晚熬夜了?”
光緒卻有些苦澀的笑了笑,忽然站起來跪在地上說道,“兒臣一宿未睡,今日一早便是來請親爸爸治罪的。”
“好好的說著話,治什麼罪啊?”慈禧有些不解的看著光緒,手一揚,示意一旁李蓮英把皇上扶起來。
光緒卻是有些倔強的沒有動,直著脖子說道,“兒臣那邊的太監私自出宮的事情,是兒臣平時教訓無方,不過他也是想替兒臣出氣,說起來都是兒臣不好,請親爸爸治罪。”
光緒的話說的有些硬,慈禧微微思忖,便明白是自己讓李蓮英直接去皇帝身邊拿人詢問,又沒有和皇上說一聲,有些傷了皇上的麵子,此時大約是在和自己鬧脾氣。
心中一笑,臉上卻是陰雲密布說道,“嚴禁太監私自出宮是祖訓,皇上自己也是知道的。這宮裏的規矩倘若亂了,還像什麼樣子啊?起來吧,還和我鬥氣不成?”
光緒似乎有些不情願的站起身來,走到太後身邊坐下說道,“兒臣也不是護短,兒臣知道祖訓,規矩也不能壞。今兒也把小德子帶了過來,請親爸爸發落。”
光緒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慈禧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忽然笑著說道,“既然是皇上身邊的人,怎麼發落皇上說了算,省的皇上怪我這個老太婆管得太多了。”
光緒滿臉委屈的說道,“兒臣斷然沒有這樣的心思。既然親爸爸讓兒臣發落,兒臣覺得倒是應該給宮裏的太監宮女們樹個規矩。”說罷,轉頭對李蓮英吩咐道,“把小德子拖下去打三十板子,再打發到浣洗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