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兵統領衙門的人衝進園子裏麵拿人,起初並不順利。裏麵的人都是幹慣了刀口上舔血的營生,此時雖然不明究裏,不曉得出了什麼意外,但是看到一大群官兵把這裏圍了個嚴嚴實實,且驚且懼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了,紛紛操起家夥邊打邊退,瞧著空子便想溜出園子去。但是放眼望去,到處都是步兵統領衙門的人,又哪裏是跑得出去的。
園子裏麵頓時喊殺聲亂成一片,這些人都是練過身手的,此刻大多擠在前廳這邊,步兵統領衙門的人雖然多,卻展布不開,兩三個人對付對方一人還落了下風,局麵頓時成為膠著狀態。
今日杜懷川是鐵了心不放走一人,靠著皇上的手諭,不僅從步兵統領衙門一口氣抽調了2000多人,把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還特意從神機營那邊也調來了500餘人。
雙方混戰了一會兒,步兵統領衙門的遊擊見局麵有些失控,更加擔心這些人一不留神跑出去幾個,自己不僅頭上的頂戴,恐怕腦袋都要搬家。隨即揮了揮手,讓混戰中的步兵衙門的人都退在圈子外麵,密密的把這幾十個人圍在一起。
“皇上有旨,負隅頑抗者,格殺勿論。”遊擊高聲對著圈子裏的人喊道。同時示意神機營的人,舉槍待命。
此刻裏麵的人都已經殺紅了眼,哪裏顧得了那麼多,又在一片混亂當中,發力一聲喊,眾人便拎著家夥向外衝。遊擊見狀,猛地一揮手,隻聽到一陣密集的槍響,衝在最前麵的幾個人頓時倒在血泊之中,掙紮了幾下便沒氣了。
剛剛還喧鬧不堪的場麵,頓時充滿了一種血腥和陰沉的氣氛。四周平端著槍的神機營兵士和步兵衙門的人,這時候開始緩緩的向裏壓了過來,伴隨著沉重的腳步聲,是黑壓壓的一片人影,連屋頂上,圍牆上都站滿了人。
載漪蓄養的這些人一下子都被鎮住了,單打獨鬥他們誰都不在乎,可是麵對這麼多人,手裏還有洋人的火器,再抬頭向園子外麵望去,到處都是耀眼的火把,層層疊疊的圍在園子外麵……
聽到園子裏麵一陣接一陣的槍聲,剛毅心中一驚,鐵青著臉轉過頭,望著站在樹林邊,一臉沉靜的杜懷川問道。“杜大人,怎麼連神機營都調了過來?”
“下官聽說這些人都會飛簷走壁,武功高強,擔心走失了刺殺皇上的要犯,所以特意叮囑步兵統領衙門從神機營調了500人過來,以防不測。”杜懷川平靜的一轉身,神情坦然的拱手說道。
剛毅此時心中忽然一閃念,難道皇上是要置載漪於死地,人死了就不會說話了,到時候隨便往死人裏麵的一個扣上刺殺皇上的罪名,載漪可就是打死也說不清楚了。更加讓人驚懼的是,自己竟然也被生生的被套進了這個局裏麵。
想到此,剛毅也顧不得杜懷川就站在旁邊,轉身叫過一個兵卒說道,“傳我的令,園子裏麵有刺殺皇上的嫌犯,務必得生擒活捉。沒有我的令,不得隨意開槍。”
喳。兵卒飛身上馬,向園子那麼疾馳而去。
杜懷川不動聲色的看了滿臉懊惱的剛毅一眼,心中一笑。都已經開槍了,這個時候再叫停,恐怕已經晚了啊。
不一會兒,步兵統領衙門的人便傳回來消息,一番混戰之後,步兵統領衙門的人已經控製住了局麵,生擒37人,其餘11人在混戰中被殺死,無一人漏網。
“押回刑部大牢,我要連夜突審。”說罷,剛毅看也不看杜懷川,翻身上馬,一提韁繩帶著幾個侍衛疾馳而去。
黑暗之中,杜懷川一動也不動的站在樹林旁,望著火光閃耀處一片人聲鼎沸,麵色沉靜如水。
………
夜深人靜之時,載漪府中的角門被一陣急促而低切的敲門聲扣開了。一個人影一閃,悄然消失在黑暗中。
“深夜至此,不知你有何事啊?”載漪府中大管家索海布望著來人問道。
“我要麵見貝勒爺,請大管家務必將貝勒爺叫醒,我有要事稟告。”來人一臉的惶急,低聲說道。
“貝勒爺一早便睡下了,這個時候……”索海布的話還沒有說完,來人便俯在他耳邊低聲的說了幾句。
索海布聞言大驚失色,慌得一把抓住他問道,“此事當真?”
“千真萬確,我剛剛從那裏過來,一共拿了37人,死了11個,我奉剛大人的叮囑,今日必須要見到貝勒爺有幾句話要交代。”
“你隨我來。”索海布此時也不再多問,帶著那人穿過曲折的回廊,向載漪的臥室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