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內同福客棧原本生意也還不錯,年初因為老板要回山西老家奔喪,一時間京城內沒有人照應,便將這家客棧盤了出去,接手的是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聽口音像是江淮一帶的人,據說祖上是做玉器生意的,積累了點家底,便想在京城內做點別的營生。
接過這家客棧後,這個年輕人倒還勤快理事,立刻召人將客棧內外裝飾一新,夥計也是整個換了個遍,經過一番精心打理,生意比起以前來居然隻好不壞。
這日黃昏,一個夥計打扮的人將采辦來的物品放進客棧貨倉後,整理了一下衣裳,便悄然拐進了客棧後麵小院裏麵。
穿過有些曲折的小徑,是一座樹蔭掩映的假山,倘若不走近細看,誰也察覺不到假山後麵的圍牆上,竟然還開了一道小門。
夥計向四周看看,見左右無人,便繞過假山在小門上輕輕敲扣了幾下。
門悄無聲息的開了,走進去居然是另外一個院落。樹影間,隱隱可以看到幾個外表精悍的人正警覺的盯著這裏。
夥計沒有說話,沉默的穿過回廊,徑直走進了其中的一個房間裏麵。
“王皖江參見大人!”門一推開,那個夥計便疾步上前,一個千打了下去。
“嗯,回來了,情況如何?”坐在屋內的一個不到三十歲的年輕人,從桌上一大堆文牘檔案中抬起頭,目光炯炯的看著跪在下方的夥計。
他正是同福客棧的新老板,當初吳紹基極力向皇上舉薦的郝冷。
“回大人的話,今日那個日本人櫻木恭太郎又和新建陸軍營務處的李達成,在茂源貨棧裏見了麵,屬下已經派人死死的盯住了那裏,特來請示大人下一步如何行事?”王皖江抬起頭沉聲說道。
“那個李達成暫時不要去管他,弄不出什麼風浪出來。你們的任務是牢牢的盯住那個櫻木恭太郎,他和什麼人見過麵,每天做了些什麼,去過哪些地方,都要分毫不差的查清楚。”郝冷皺了皺眉頭,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王皖江也從地上站了起來,神情有些猶豫的走到郝冷身邊問道,“大人,如果李達成又帶著櫻木恭太郎進新建陸軍大營,我們該如何應對?
一入秋後,新建陸軍大營便加強了戒備,全軍上下都在緊張的進行著對抗演練,就連營務處的倉庫現在也成了禁區。
郝冷揉了揉鼻子,麵色有些陰沉。這些天他也正為這件事情犯難,新建陸軍現在正是關鍵時刻,要是讓櫻木聞到了什麼氣味,事情可就辦砸了。
從櫻木恭太郎在京城內落腳,櫻木恭太郎的一切舉動便已經在郝冷的暗中監控之下,包括櫻木恭太郎買通李達成進入新建陸軍的事情,他都是一清二楚。隻是不知道為何,吳紹基大人的命令很明確,隻能監視,不能有任何的動作,就連那個李達成也是一直放在一邊沒有動。
上麵留著櫻木這條線肯定是有用處的,其中的隱秘就連郝冷也不是很清楚,也更加不敢隨意打聽。這麼幾個月監視櫻木恭太郎,郝冷也很清楚,櫻木恭太郎是老手,警覺性相當高,任何風吹草動都可能驚動櫻木。
然而既不能驚動櫻木,讓他有所察覺,又要切實控製住局麵,不能弄假成真,讓櫻木將新建陸軍的虛實探聽了去,這確實有點難度。
沉默了一會兒,郝冷咬了咬牙,“你先下去吧,李達成的事情我會處置的,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行事。還有,櫻木恭太郎手下的那幾個人也要看死了,絕不能有任何疏漏。”
王皖江點了點頭,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郝冷站在屋子中央,望著王皖江匆匆離去的背影,和桌上那一大堆各處報上來的資料,心裏也是一陣苦笑。
現在這個僻靜的院落,就是今年年初剛剛成立的軍情處的一個分部了。
軍情處這個名字聽說還是皇上親自取的,雖然聽起來有些怪異,就像皇上給自己取的名字一樣,但是郝冷心中非常清楚,這是一個極其隱秘的部門,在朝廷中沒有存檔,也沒有人知道軍情處的存在,甚至就連郝冷自己,對軍情處內部的一些情況,也了解知道的不多。
郝冷隻知道軍情處現在由吳紹基吳大人負責,直接向皇上稟報情況,他和李奇峰作為吳紹基的副手,協助吳紹基處理軍情處的具體事務,具體行動隻聽命於吳紹基一人,就連陳卓大人也不能插手軍情處的事務。另外,軍情處經過幾個月的發展,以去年培訓的人員為基礎骨幹,又格外招募了一些人手,現在人員數量已經擴大了若幹倍。還下設了一個更加隱秘的內勤處,具體有哪些人員,負責什麼事務,隻有吳紹基一個人掌握,旁人根本無從知曉……
兩個月前,李奇峰按照吳紹基吳大人的密令,帶人前往遼東一帶,負責與先前派往那裏,已經滲透進馬匪中的10人進行聯係後,京城內外剩下來的一大攤子事情,現在就全部落在了郝冷一個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