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抓住了我的手，用顫啞的聲音對我說，“朵兒——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本來，想等你二十歲的時候再告訴你，但是——我——我要等不住了——”
“爺爺——”我流著眼淚，看著爺爺，點了點頭。
“你知不知道我們白漁村的那場大災難——”
對於那場大災難，我是有所聽聞的，但是，可怕的傳說太多了，有的說我們白漁村的祖輩得罪了天神，有的說得罪了海神，還有的說，因為村民殺了一條懷著孕的人魚，然後被人魚精們報複，那一年，整個村子幾乎全部毀滅，隻有幾個人幸存了下來。
我也不知道爺爺為什麼臨死前會向我提這件事，在他斷斷續續的敘說中，我終於明白，那場大災難是怎麼回事。
原來，我們的曾祖伯與曾祖父一同抓了一條母性人魚，就是鮫人，那是一條一流淚就會掉珍珠的人魚，為了讓她掉出更多的珍珠，幾乎全村的人都參與了暴力行動，他們用石頭扔，用刀子戳，甚至用鉗子夾人魚的鱗片，人魚雙目猩紅，不再掉眼淚，眼神裏滿是怨恨，最終被殘忍的殺死。
那個晚上，憤怒的海水湧進了整個村子，隻有沒有參與暴力行動的曾祖父和村長帶領的幾個人提早逃出了村子得以生存。其他的人全部淹死了。
之後，幸存的人們回到了村子，建了一座海神廟與去海邊祭祀著鮫人，人魚們的怒火才得以平息。村子恢複了平靜，但是——村裏所有的人都被詛咒，那是女鮫人的詛咒：所有的女嬰都得死！
我倒抽了一口冷氣，確實，我們村幾乎沒有女人，所有的女人都是外村嫁過來的，除了——我——
爺爺講完這些，深深地喘了口氣，似乎在凝聚著自己畢生的力氣，“朵兒啊，有些話，連你爸，我都沒有跟他講——但是——我知道，我現在必須要講，而且是對你說——因為你是我們曾家這幾代唯一活下來的女性，你的曾祖父，你大伯家二伯家生的都是兒子——隻要生下女嬰就會夭折——你是托人庇護，才安全活下來的。”
我還是很好奇，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爸爸偶爾會對我說起以前的事，隻是會提幾句，從來沒像爺爺這次對我說這麼完整。
“爺爺，為什麼——隻有我能活下來？”這，也是我感到非常困惑的地方，我問過爸媽幾次，但是他們對我都是欲言又止，一邊歎著氣，一邊避開了我的話題。
爺爺努力地平緩著自己的氣息，跟我講著關於我剛出生時的事情。
我出生的那天，我母親在陣痛中，一直聽著一個很陰冷的聲音，“我是人魚的夫君，是你們讓我失去了心愛的妻子，如果我保你女兒平安，你得在她成人的時候當我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