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務兵送來一瓶白蘭地,兩位朋友各倒了一杯,沉思了大約半個小時。

“就算是母狗……”中尉打破沉默,陰沉著臉看著酒瓶,“這真是怪事!這樣可能更合算一些,它可以給您下崽,一頭小狗崽子就可以賣二十五盧布……誰都樂意買。我真搞不懂您為什麼這麼喜歡公狗!母狗要比公狗強一千倍,母狗也比公狗更識好歹,更依戀主人……這樣可以吧,既然您這麼不喜歡母狗,那您給二十五盧布就可以帶走它了。”

“真的不行啊,親愛的……我連一個戈比也不會出的。第一,我沒有錢,第二,我也不需要狗。”“這話您怎麼不早說啊。米爾卡,快點兒從這裏滾出去!”

勤務兵端上一盤煎雞蛋,兩個朋友吃得津津有味,一會兒就吃光了。

“您真是一個好小夥子,克納普斯,也比較誠實……”中尉擦著嘴說,“您就這麼回去,我心裏也不舒服,見鬼去吧……您把狗帶走吧,一戈比也不要,白送您了!”

“可是我把它放在哪兒呢?親愛的!”克納普斯歎著氣說,“再說也沒有人能照看它啊?”

“好了,您不要就不要……見您的鬼去吧!既然您不想買,也不想白要……哎,您去哪裏呀?您再坐一會兒嘛!”

克納普斯伸了一個懶腰,站起身來,拿起帽子,打著哈欠說:“我該走了,再見……”

“那您稍微等一下,我去送送您。”

杜博夫穿上大衣,跟著克納普斯來到大街上,兩個人默默地走出一百來步。

“您看我應該把這狗送給誰呢?”中尉開口說道,“您有沒有什麼熟人想養狗啊?您也看到那條狗了,它的確是條好狗,純種的英國狗,可是……我卻一點兒也用不上它呀!”

“我不知道,親愛的……另外,在這地方我根本就沒有什麼熟人。”

兩個人一直走到克納普斯的住處,他們一直沉默著,誰也沒有再開口。

克納普斯和中尉握了握手,便打開自家的便門。這時,杜博夫幹咳了一聲,遲疑地說:“您是否知道本地的那些屠夫收不收狗呢?”

“可能會收吧……我也不好說。”

“明天我就讓瓦赫拉梅耶夫給他們送去……叫人剝了它的皮……這真是一條該死的狗!真是可惡極了!它不但弄髒了我所有的房間,昨日還偷吃了我廚房裏的肉,下——下——賤坯子……如果是純種狗倒好了,鬼才知道它究竟是什麼東西。說不定是看家狗和豬的雜種呢?晚安!”

“再見!”克納普斯說。

克納普斯關上了門,中尉一人留在了外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