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美目忽而溢出幾許諷刺:「祝娘子,你以後該不會讓她和你一起殺豬吧?」
緣玉啊。
原來小草的新名字叫謝緣玉,真是好聽。
比小草強一萬倍。
隻不過這崔夫人真厲害,一字一句,盡戳人肺管子,戳得我啞口無言。
她帶著小草一步步離去。
而謝妙宜愣愣看著二人遠去,淚水一直在眼眶裏打轉,遲遲沒有掉下。
好嘛,這孩子還隨了我。
一個字,倔。
3
我是個屠戶,不會哄孩子,也不知道謝妙宜是肯跟我,還是不肯。
她不說話,靜靜站在門口,時不時踮腳張望。
我也不去勸慰她,一頭鉆進了堂屋,燒起了飯。
堂屋常年備著豬骨湯,麵上浮著一層淡淡的油光,湯汁奶白,像是把豬骨裏麵的精髓全部榨出。
柴火燒得很旺,豬骨湯沸騰四濺,我切了薄薄的豬肉下鍋,立時就燙成了肉卷。
香味飄到鼻尖,濃鬱得很。
我又端出豆腐,沾上麵粉,以溫火慢煎。
鯽魚用熱油反復煎灼,放入鹽、酒、醋、花椒、橘皮、豆豉,用小火燜煮。
我另做了素燴三鮮丸和山楂梨子碎米粥,三菜一湯一粥擺上桌,天色恰好暗了下來。
謝妙宜還在望著,神色卻平和許多。
想來是想通了。
我換上一套新衣服,仔仔細細洗幹凈手,才上前拍了拍她的肩:
「吃飯嗎?」
謝妙宜訝異地看了我一眼,沒有忸怩,乖乖坐到凳上。
隻是,她看著一大桌子葷菜,根本不知從何下手。
這模樣,倒隨了她斯文的爹。
我笑了笑,給她盛了碗山楂梨子碎米粥,酸酸甜甜的,適合開胃。
小草從前最愛喝這個。
豬骨湯很鮮,豬肉卷裹上辣椒粉,入口麻辣鮮香;
豆腐外表酥脆,內裏卻鮮爽嫩滑;
鯽魚骨酥刺爛,汁水飽滿;
三鮮丸口感豐富,鮮美濃香。
……
一不小心,謝妙宜就狼吞虎咽,幹了兩碗飯。
她注意到我在看她,立馬放下筷子,雙頰微紅,看著有些不好意思。
我收回了目光,拿了雙新筷子給她夾菜:
「京城來這一趟都要兩個時辰,你又站了一天,多吃些不礙事。」
「何況,吃不完的第二日都得丟,多浪費吶。」
謝妙宜慢慢紅了眼,好半晌,她才輕輕說了一聲:「嗯。」
真是個傻孩子。
我有些想小草了。
4
謝妙宜的作息很規律。
我在後院殺完豬,天蒙蒙亮時,她就起床了。
因著我們不大熟,所以我們隻在吃飯時才能說上一兩句話。
通常都是各待各屋,互不幹擾。
——雖然我不知道她一個人成日待在屋裏,有什麼好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