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我道:「咱們啊,圖一個平安已是極其了不得。所以,其他的就不需要在意了。」
謝妙宜用力點頭。
6
五月十七,宜搬遷。
我帶著謝妙宜搬到了京城。
不,現在是祝妙宜。
小崽子賴著我改的姓。
從前我們離京城中心需要兩個時辰,現在一刻鍾就能到。
這樣離小草和崔夫人近了許多,我和妙宜的思念也驟然拉近。
那日一大早,我們把東西搬到牛車上後,我便讓妙宜坐到後頭,自己在前麵趕車。
小丫頭的眼睛又紅了,愧疚地問:「娘,您怎麼不坐?」
傻孩子,愛哭。
我三下五除二把妙宜脖子上的玉摘了下來,還朝她揚了揚:「路費。
」
祝妙宜:「……」
戴著玉趕路,有些張揚,我還是收下為好。
妙宜過慣了養尊處優的日子,平時曬不到這麼烈的太陽,此刻一張小臉紅彤彤的,黛眉雙攢,瞧著很難受。
我停了車,給她戴上一頂帷帽,四周有一寬簷,黑紗垂至頸,隱約可窺她眉目。
我怔了片刻。
妙宜的眼似便宜爹,眉和唇卻像我。
我的心莫名又軟了。
妙宜,妙宜。
這名字取得真好。
祝她一生慧心妙舌,順遂宜心。
7
趕車趕了兩個時辰,我和妙宜才到新屋。
——拿崔夫人丟下的錢袋子換的。
一進院落,三正兩耳,把一間正房拆了,剛好供我殺豬。
我要去還牛車,故而讓妙宜先熟悉熟悉新家。
臨走前,我又不放心地把腳伸了回來。
祝妙宜估摸著也想到了自己一把灶火燒了家的事,臊著臉,把我推了出去:
「娘,您去吧,我這次一定不會燒了家。」
我朝她笑了笑:
「得嘞,閨女長大了。」
話雖如此,我卻總擔心妙宜一人在家會出什麼事。
畢竟京城不比我們那小村莊,有什麼事情都是第一耳知道。
我用最快的速度還好牛車,急匆匆趕回了家。
卻沒想到,會有一個不速之客——小草。
小草一身紅羅長裙逶迤,鋪翠圈金,飾以珠玉墜子,華麗無比。
遠遠望著,像一團烈焰海棠。
走近些,卻見她眉間一點紅,恍似觀音娘子。
我的眼濕了。
崔夫人是好人,把我的小草養得這麼好。
小草一見到我,就朝我飛奔而來,一把抱住我的腰:「娘!」
我揉了揉她的發,心裏像被柔軟的雲朵填滿了。
妙宜也走了過來,吸了吸鼻子,看上去像剛哭過一場。
我心裏咯噔一下。
8
小草抬起頭來,活脫脫一個告狀精:
「娘,張狗蛋來過了!」
我怔住。
張狗蛋是張大娘的耀祖兒子,兩隻招風耳,一身肥碩肉,遠望是隻葫蘆成精,近看是豬剛鬣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