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麼酸,因為有人在吃醋。李深掩臉一笑。
停了停,韓風轉頭憂道:“公主怎麼樣了?”
李深苦皺了下眉,無可奈何,“公主又喝了不少,醉著呢。估計一時半會兒醒不來。將軍可是發覺了什麼,公主是不是真的沒有了記憶?”。
韓風落寞的歎了口氣,在深黑的夜裏格外沉重,“你早就肯定了這個猜想,又何必要我親口說出呢。我們三個一起長大,我雖然陪伴公主幼年成長,卻不比你日日寸步不離,要說了解,你比我更清楚公主。你根本就不是懷疑她失憶了,而是從一開始就認定她失憶了,不是嗎?”
李深愕了愕,素日嚴肅的麵孔輕輕一動,“是,那日尋到公主時,我就感覺到不對了。雖然公主遮掩的破綻百出,我卻一點兒也沒有懷疑她身份的真假。我也可以體會到公主記憶全無時的驚慌錯亂,那種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恐懼……”他聲音低沉喑啞,仿佛親眼看到了這一切。
韓風說,“這一切不應該讓她來承受……”
李深的忽的冷靜下來,“將軍應知道這不是你我能改變的”,停了停,把話拉倒正題,“不知,將軍打算何時行動?”
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齊帝明確吩咐過,確定她是個公主了,死活都要把她弄回宮城,但韓風覺得時移世易,齊帝的吩咐也不過是以前的吩咐,他不能守舊,便順理成章的沒有搭理。
作為這次追尋出逃公主計劃的首要負責人,總得給屬下一個合理的交待,便道:“我已將公主的情況傳給了陛下,我們還是等消息吧,隻需看護好公主就可以了”。
李深滿麵憂愁的點了頭。這些日子來,他很害怕,害怕她會無聲無息的在人間消失。現下尋到了,他便又迫不及待的想帶她離開。
從韓風的房內走出來,夜已過半。深沉寂靜的夜色裏仿佛醞釀著難以言說的沉重壓抑在李深的心懷,他憂心忡忡的歎口氣,折身下樓。
屋內淺黃的燈光格外刺眼,李深心裏一驚。遲疑片刻,上前輕輕敲門。不及兩下,屋內有清亮的聲音傳來,“進來吧”。
他惴惴的推門而入,卻看到她正笑意盈盈的端坐在長案邊喝茶醒神。看樣子像是在專程等他,而且等了很久。
李深心尖一抖,刺啦啦的起了一層毛兒,她怎麼這塊就醒了?莫不是也在裝醉?他在韓風那裏耽誤了些功夫,想必她也等了些時候,這中間耽擱的時間該怎麼說明白?越想越是忐忑不安,越想越是如坐針氈。
看他左右不寧的飄忽模樣,她很奇怪,“你不舒服嗎?”
李深眼皮一顫,半遮掩半含糊,“沒有……,李深,隻是在擔心公主”。
“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你擔心什麼?”頓了頓,又好似恍悟的“奧”了一聲,“那個,我最近是有些任性,總跟你過不去,接連喝得酩酊大醉。不用擔心,我沒事兒”。
李深驚詫於她語氣中歉然,兩人說的和想的雖然驢唇不對馬嘴,倒也符合情境。緩了緩魂兒,他請示,“不知公主這麼晚了,找李深所為何事”。
她一手轉著手中的青木茶杯,眼裏噙著似有似無的笑,神色略微正式,“兩件事,我要你去辦兩件事”。
李深見她沒有疑心追問,安穩的放下了一顆心,“公主吩咐”。
她簡明扼要,“第一,你去置辦一處府邸,以應子知的名義;第二,府內要安排一匹忠實可靠的人”。
她仔細又慎重的想了下,老是呆在客棧不是辦法,省的人們整天八卦。再者,和親的艱巨使命已不容抗拒,她會回到齊國,也必然會再回來,多個隱蔽的住所也好防備不時之需。萬一那人一大堆小老婆,她就搬出來。
而事實證明,這座房子發揮了不可估量的價值。
常規來說,她已經下了火坑再也出不來。可她心裏卻偏偏隱動著倔強,一種很不想屈服的倔強。縱使被酒氣熏醉,但清醒的腦袋和冷靜的理智無時不在提醒著她,她所要麵對的是多麼的艱險。
她不想成為政治陰謀中堂而皇之的借口,假借和親之命賦予她悲慘的命運。她要反抗,而她反抗的方法也很簡單,茫茫九州,何處不能逃。
“怎麼做我不管,而且要盡快完成”,她認真的看著李深,“怎麼樣?”
李深一點也沒遲疑,堅定的恢複,“是”。盡管他尚有疑慮。
她緩緩的展開笑顏,懶懶的往床上一躺。齊國麼,公主麼,和親麼,都去見鬼吧,現在睡覺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