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戶開著,剛好傳來一家三口的歡笑聲。

孟唯月放暑假了。

她撒嬌地問:「媽,姐姐回來,你們是不是就不愛我了?」

媽媽親昵道:「傻孩子,胡說什麼,血緣哪裏比得上這二十年的親情。」

爸爸也說:「是啊,當初給你取名唯月,意思就是我們孟家唯一的月亮。」

孟唯月被逗笑了。

那個對我一向嚴厲的父親,此刻無比溺愛地問:

「爸爸明天親自下廚,我們小公主想吃點什麼?」

真溫柔啊。

是我不曾見過的溫柔。

躊躇片刻,我決定先不進屋了。

我獨自遊走在 A 市的大街上。

一切是那麼的陌生。

半年前,他們找到我時,我以為自己終於有家了。

後來才明白。

不過是另一種寄人籬下。

我自嘲地笑笑,想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

卻隻摸出一根棒棒糖。

一年前我為了某個人,刻意戒過煙。

棒棒糖很甜,刺激味蕾。

不經意間,一個修長的影子在我身旁站住。

我抬起頭,對上殷柏聿那張極具沖擊力的帥臉。

「聽說你拒絕了梁懷遠的禮物。」

沒有寒暄,沒有問候。

這是重逢後,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

「對。怎麼?」

「那禮物是唯月幫忙選的。梁懷遠去問了唯月,她現在很委屈,又哭又鬧。」

距離約會結束,已經一個小時了。

梁懷遠反應夠慢的。

「所以呢?要替你的好妹妹出口氣?」

殷柏聿沒說話。

他西裝上的金屬扣子,在路燈下,閃爍出冷調色澤。

「我隻是想問,為什麼不要那份禮物。」

「我脖子很敏感,戴不了那玩意兒。還以為你知道呢。」

我輕柔地笑了笑,貼近他,說。

「因為你以前總喜歡親我的脖子……

「在我們做夫妻的時候。」

6

殷柏聿目光下意識看向我的脖子。

然後避開了。

不等我再說話,車裏下來個人。

「你們在說什麼?」

小公主孟唯月走了過來。

「姐姐,你別怪柏聿哥哥,是我叫他開車帶著我找你的。」

她應該沒聽見我和殷柏聿的對話。

「找我做什麼?」

「我想當麵跟你道個歉,姐姐,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放假太開心了,一下子忘了你過敏的事……」

我總會回家的,到時候也能當麵道歉。

孟唯月撒謊不打草稿。

她其實就是想跟殷柏聿單獨相處。

我說:「我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你們怎麼找到的?」

「對啊,」孟唯月忽然反應過來,「柏聿哥哥,你一下子就找到姐姐了,好厲害啊。」

「這裏有湖。」

殷柏聿丟下這四個字,上車了。

「什麼意思?」

孟唯月茫然地眨眨眼。

我沒告訴她。

因為以前,我一不開心,就喜歡看水。

河流、湖泊、海洋,都讓我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