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不容兩虎,除非一公一母(1 / 3)

安重誨心滿意足了,這一下,朝上朝下,還有誰來與我為敵,天下最曆害的角色李從珂也被我略施小計,拔掉了他的牙,剪去了他的瓜,將他從一隻老虎變成了一隻病貓。

當然,天底下還有許多事要我們方重誨操心,方重誨,大唐頂尖高管,當然要想皇帝之所想,憂皇帝之所患。而眼下,最要緊的莫過於收拾蜀中的兩隻老虎。

西川節度使董璋。東川節度使孟知祥。

孟知祥,邢州龍岡(今河北邢台西南)人,其家族可以說是滿門將軍。祖父,父親都是高級軍官,他的叔父,伯父做到了節度使。而他,更是青出於藍勝藍,這時為西川節度使,四川這一大盆菜,有他的一半,還是下麵的一半。(吃過客家大盆菜的都知道,越到下麵越好吃。)

孟知祥早就猜到李嗣源,方重誨要拿他下手了。或者說,他等他們動手已經等了好久。

當年,他被郭崇韜舉薦,坐鎮西川。來到成都上任之後,他就不禁感歎,蜀地實在是個好地方,要糧有糧,有錢有錢,要人有人,要地利也有天險可持。這簡直是天上送給自己割劇一方的禮物。

可是他知道萬事要謀而後定,沒有十足的把握就造反的,隻會成為被眾人恥笑的失敗者。

他一向是一個知道進退,把握時機,會做選擇的人。

當年李存勖器重他,要讓他做中門使,這個中門使可說是傾動天下的一個職位。可是,這更是一個危險的位子。離主子太近,可不是一件好事,前幾任中門使都是因為得罪了老大,死於非命。

孟知祥在權勢與安全麵前,選擇了後者,然後他推薦郭崇韜出任中門使一職。而郭崇韜收複蜀地之後,投桃報李,將西川節度使這個肥得冒油的美差送給他。

而事態的發展完全在孟知祥的預料之下,郭崇韜初為中門使,等李存勖當了皇上,郭崇韜順理成章的成了樞密使。可是,伴君如伴虎。郭崇韜因為跟皇上太近,參與機密太多,逐漸見疑於皇上,最終丟掉了性命。而他孟知祥,在天高皇帝遠的蜀地當起了王大王。

當然,郭崇韜死後,他也曾經擔心過一段時間,畢竟自己的位置是受過郭崇韜推薦的,李存勖會不會把他歸與郭崇韜一黨,然後一並清掃了呢?萬幸的是,李存勖的整風運動還沒有搞到他身上時。李存勖自己就被李嗣源給整下去了。

再到後麵,出現了兩位革命先烈:朱守殷,王都。

提起朱守殷,孟知祥笑了:這麼一個匹夫,竟然也有那麼大的膽子,難道這個家夥認為有一塊地皮,有兩個兵,就可以逐鹿中原,問鼎天下嗎?那點本事,逐驢中原,問碗天下都覺得勉強。

而王都,還算有點聰明氣,知道請外援,找契丹人幫忙。可是,就他一定州巴掌大的地,想折騰出大浪來,隻能是一個字,難。比翻越我的蜀道還要難。

孟知祥雖然鄙視這兩位,可是,他還是要感謝這兩位同仁的,要不是他們,自己能從從容容拉起十萬兵馬來?十萬啊,當年朱守殷造反估計一萬人也沒有,王都的算上外援也不過二萬人。

孟知祥真想把朱守殷,王都請到成都來,然後拉上他的十萬兵馬,給兩位同誌搞一場閱兵,讓這兩人看看,什麼叫實力。可是,兩位先烈已經衝在前麵,堵了槍眼,當了炮灰。

當年,李嗣源一上台,就把槍口瞄準他,天下的節度使都撤掉了監軍,反而給他西川派了一個監軍,要是派別人就算了,還偏偏派了一個叫李業的家夥。李業,

可是李存勖收蜀的首倡者。當年,他出使蜀國,親眼目者了蜀主的荒淫無度,回去以後,極言蜀國易取,說得李存勖食指大動,發兵一口吃掉了蜀國。

這個人明擺著就是來臨視孟知祥的,他就像飯裏的沙,眼裏的刺,不去掉他,孟知祥招一個兵,李業會拿本子記下來,孟知祥升一個將,李業會記下來,孟知祥修一處工事,李來會記下來。然後,寫成一個個蠟丸密信,奏報上去。

此人,非殺不可。

孟知祥請李業吃飯了,酒桌上可以辦事,當然更是殺人的好地方。一開始,孟知祥做為東家,熱情洋溢,勸酒夾菜,和氣有禮。可酒過三巡之後,孟知祥翻臉如

翻書:當年你出使蜀國,回去後就請兵伐蜀。如今川中百姓還沒有原諒你啊。今天你又來了,更是跟鬼子進了村一樣,四川百姓莫不心驚膽跳。

四川百姓心跳不跳不知道,李業的心跳卻已經要暴掉了。因為孟知祥接下來給他連數了五條大罪,其中一條,竟然是他不該來坐監軍:今天下的軍鎮已經沒有監軍這個職務了,你怕是假冒旨意,混官做的吧。孟知祥說罷,將這個監軍拖下堂去,一劍要了他的性命。

殺了李業,孟知祥做好了朝延向他開火的準備。可就是這個時候,一個好同誌出現了,他張開了雙臂,衝到孟知祥麵前,撲到李嗣源的槍口上,為孟知祥做了擋箭牌。感謝同誌朱守殷勇於犧牲的精神啊,這會,孟知祥的準備工作還隻做到一半呢。

接下來,孟知祥開始挑戰李嗣源的權威,刺激安重誨的神經,試探著朝延的底線。

他明目張膽的在成都城的外圍修起了羊馬城(一種類似外城的防禦工事)。他明著違抗著中央對他地方上的官員的調動。他明確的向李嗣源提出,讓自己對下麵

的官員自行任命。當然,他的膽子這麼大,是有所持的。因為這時,李嗣源安重誨們很忙,沒有功夫去對付他。而這自然要感謝王都同誌,王都同誌接過朱守殷鬥爭

的火炬,在定州大叫向我開炮,將朝延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正是先烈們前赴後繼,赴湯蹈火,敢為天下先的精神,使孟知祥有了充分的戰略時間,讓他在蜀中兵強馬壯,糧草充足。城池固若金湯。

而孟知祥,還不想馬上就翻臉。

他還在等另一個同誌,等他能棄暗投明,跟他坐到一條船上去,因為這個人對他很重要,沒有他的幫忙,自己所做的一切準備工作可能就會歸零。

這個人,離他很近,也很遠。

此人,東川節度使董璋。

要說勵誌帝,我們董璋才是勵誌帝。不像現在,長一身肥肉,抱個大妞就膚淺地勵誌上了。

董璋,出生年月不詳,父母不詳,民族不詳,籍貫也是不詳。這麼一個四不詳之人,當然是個沒根的苦命兒,小的時候是汴梁富豪李讓的家奴,跟前麵的孔循是

一個壇子裏泡出來的。長大後,跟著李讓附上了朱溫,當了一名軍人。在五代這個軍人大展拳腳的亂世裏,他是一場一場的血戰去拚,一步一步踩著別人的白骨往上

爬。到了這會,因功封東川節度使,加同平章事。文武雙全,封相拜將了。

從一個奴才成為封疆大吏,這才叫勵誌帝嘛。

可是,他畢竟沒有孟知祥的背影深,關係好。孟知祥,將門之後,李克用的女婿,李唐天下的皇親國戚。所以,當他跟著郭崇韜辛辛苦苦打下了蜀地,但到了排

排坐分果果的時候,他竟然被分到地貧人少的東川。而孟知祥坐享其成,占據了富有的西川。董璋相當鬱悶,更是看不起孟知祥這個富家子。所以,東西兩川雖然雞

犬相聞,但卻大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

而這種情況,正是安重誨樂見的。

蜀地太重要了,也太危險了。天下隻要一亂,最先出亂子的就是這裏。沒辦法,誰讓蜀地得天獨厚,有天險於外,有富饒於內呢。安重誨從掌權之日起,就開始想著為皇上平定這個西邊的隱患。

而在他的眼裏,兩川是有分別的。董璋這個人看起來比較讓人放心,貧苦出身嘛,應該知道些輕重,會珍惜自己今天來之不易的福貴生活的。而且,董璋的兒子董光業就是很不錯的一個人,在京城做著宮苑使,與朝中大臣們的關係搞得還不錯。

而孟知祥不同,他是一個危險人物,此人李存勖的舊人,資格老,有勢力,聲望高,兵*,而且也占據了最肥的一塊地,他是最有可能產生異動的。

安重誨拉擾董璋,希望董璋能夠牽製一下孟知祥,最好,兩個人能鬥個你死我活,二敗俱傷那才叫一個好呢。

可是,安重誨高估了董璋的仇富程度,這兩隻老虎各有山頭,雖然互相鄙視,不相往來,但也相安無事,各幹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