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從厚沒想到皇帝這個寶位竟然掉到了他的頭上。當然,他以前也是想過這個問題,在夢裏也曾經夢到過這個美妙的時刻。當初因為自己長得像父親李嗣源,頗受疼愛,官也做過河南市長,當過六軍總指揮的,可是到了後麵這些年,他知道繼承皇位還是要講順序。這三年來,他一會當了汴州州長(今河南開封),一會兒到了太原當兩天市長,又一會,到鎮州(今河北正定縣)幹兩天,現在他又搬到了鄴都(在今河北大名東北)工作。這些年是東奔西走,將青春一大半都耗在了搬家上。不為別的,就是不讓他在一個地方紮根,到時成為皇位有力競爭者,造成兄弟相殘的悲劇來。
他不敢有怨言,能在外麵搬家是他的幸福,相比以前在京城天天看著自己親哥哥李從榮那張陰沉的臉,在外麵的日子,是天高海闊的,是自由的,快樂的。當然,更是安全的。眼下,誰都知道京城不是人呆的,裏麵他的親哥哥李從榮已經近於瘋狂,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要殺人了。
為了保持這種幸福生活,這些日子來,他隻要一有空,就寫封信給自己的親哥哥,讚賞一下他在詩歌創作方麵取的一個又一個新的突破,達到的一個又一個新境界。然後表示一下自己對大哥如大海般滔滔的敬意。當然,更重要的是讓李從榮明白自己的一片兄弟之情,忠誠之心。
可是現在,自己的大哥李從榮死掉了!
當孟漢瓊將這個意外的消息告訴他時,李從厚還不敢相信,他強壓自己激動的情緒聽孟漢玉說完事情的原委,又聽到是他的父親李嗣源叫他入京,要傳位於他時。他才在心中大叫一聲:天意啊!
當然,對於他哥哥的死,他也閃過一星點的悲傷,他將這些悲傷從內心裏強行擠壓了出來,將它們一一排列在臉上,獻給了使者孟漢瓊。然後,他從嘴裏說出六個字:我可憐的哥啊。當然,孟漢玉是不知道這位未來的皇帝內心的話是:我自作孽不可活的哥啊。
李從厚快馬加鞭的趕到京城,他的父親李嗣源已經氣死了。當然,這一點不重要了,父親年紀這麼大,病逝也是正常的。重要的是眼下自己在京中,自己有皇上的傳位口諭。更重要的是,李從珂們不在京城裏。
接下來的日子,可真夠李從厚忙的,自己要登位,還要將自己的父親入土,而那位倒黴的哥哥李從榮也不能隨便就挖個坑埋了,雖然他造了反,但畢竟跟自己是一母同胞,況人死了,什麼事也過去了,少不得大費些周章,下葬得風光體麵。而這些不過是死人的事,活人的才難處理呢。
第一件當然是要在他成功的道路上幫助過他,關心過他,愛護過他的人。尤其要感謝孟漢瓊,朱宏昭,馮贇。這三人中,又以孟漢瓊最讓李從厚感動得熱淚溢眶,眼下李從厚的心態就跟一位魚躍龍門的窮書生一樣。似想一位窮書生趕京回家,自問這次發揮得不佳,難以金榜題名了。卻突然聽到有人打著鑼鼓扯著嗓子前來跟他賀喜他已經考上了頭名狀元。那名書生激動之下,往往會忘記自己能有今天是因為十年的寒窗苦讀,而將這個報信人當作大恩人。繼而要傾盡家財,大賞特賞這個報信人。
而李從厚跟窮書生不同的是,狀元變成富翁,還有一段路要走,而他馬上就不差錢了,更不差官位。
在一個月之內,李從厚給孟漢瓊連加了開府儀同三司
(從一品文官),驃騎大將軍(從一品武官)。當然,還有另兩位功勞也不小,朱宏昭與馮贇也加官進爵。此三人,成了新帝的鐵三角,李從厚的智囊團。
剩下的,當然也是要加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