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該知道的。
我早該知道的。
我在的時候,舅媽都動輒打罵她們。
何況是無數個我不知道的春夏秋冬呢。
視頻右下角還顯示著時間,許多不同時間段的視頻被接在了一起,連貫看下去是觸目驚心的痛。
我關掉視頻,心髒震痛到無法喘息。
從前和大姐二姐聯絡時,她們都故作輕鬆,好似從沒吃過什麼苦頭。
可那時的我,從未反應過來有什麼不對勁。
我點開向暖的聊天框,問:「大姐,是你嗎?」
律師向暖:「你怎麼知道!」
罵我反彈:「郵箱 ID:xiangnuan」
律師向暖:「嗯,我故意的。」
罵我反彈:「大姐!!!【大哭】*n」
律師向暖:「誒。【死亡微笑】」
我把視頻進行了縮短簡化,發布到網上。
評論終於一邊倒,舅媽徹底翻車。
舅媽傻眼了,語音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過來。
「你把視頻刪了,我不逼你了還不行嗎?!」
我:「舅媽,你不是為了兒子命都能不要嗎,這就要放棄啦嘻嘻。您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8.
我和大姐相約見了麵。
許多年沒見,她已然換了一副樣子。
褪去曾經的稚嫩和土氣,如今儼然一副女精英的模樣。
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苦笑著的:「不躲了。」
二姐去世的那日,大姐便不見了蹤影,與任何人都斷了聯係。
我知道,她早就想逃離那個家了。
「吃了許多苦吧。」我心疼道。
大姐攪著咖啡裏的糖,打趣道:「再苦哪有那時候苦,外邊可沒人打我罵我。」
「你還不知道,我當時逃到城裏準備成人高考,有人看到我的名字叫徐招娣,說重男輕女真是作孽啊。那時候我才有了重男輕女的概念,才意識到媽媽不愛我和妹妹,不是我們的錯。」
「原來性別不是原罪啊。」
她悵然若失:「可惜了,我應該早點逃的,帶著暖冬一起逃。」
我握住她的手:「別怪自己,舅舅舅媽才是悲劇的締造者。所幸你從泥潭裏掙脫了出來。」
「找個機會去看看他們吧。」
我驚訝。
她輕笑:「我要是現在還怕他們,我這麼多年白幹了唄。」
但還沒聯係到舅媽,就得到消息,舅媽帶著表弟從醫院消失了。
連舅舅都找不到他們。
一是因為有好事者順藤摸瓜找到了他們所在的醫院,二是因為舅媽被騙了。
舅舅舅媽一直共用一個微信號,其中一段聊天記錄被舅舅看得一清二楚。
他倒是忘了他參與製造了一場網暴,遇事不決還是來找他唯一的妹妹。
與此同時,他也見到了大姐。
他渾濁的眼睛有一瞬間的光亮,在察覺大姐的疏離後又暗了下去,盯著大姐的裝扮點頭:「挺好,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