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倆緩過來,我用眼睛掃了眼這個小院子,隻有一個正殿和一個廂房,院子倒是不小,但長滿了雜草,一看就是常年沒修葺。
我興奮地搖了搖玉秀的胳膊:“玉秀,你快看,這是不是你想要的黑土地?”
玉秀爬起來,用手挖了一把土搓了搓,咧著嘴說:“是,小姐,這麼好的黑土地少見呐!”
“這麼大的院子,能種多少菜呀!”玉秀興奮地哈喇子快滴下來了。
“我的鋤頭在哪裏?”
我和玉秀回眸,原來抬嫁妝的幾位小太監已經不見了蹤影,隻留下幾個大木箱子整齊地放在原地。
我撇撇嘴:“看來我們得自己搬嫁妝了。”
我和玉秀先把正殿打掃幹淨,再將嫁妝搬進來歸置好,已經天黑了。
說是嫁妝,不過是嫡母準備的不值錢的玩意,隻是為了充麵子好看,免得別人說她苛待我罷了。
而真正的好東西,是我自己帶過來的兩個大箱子,沉甸甸,都是寶貝。
宮人送來簡單的晚膳,我和玉秀吃完就躺在殿內。
這個寢殿年份久了,風一吹木頭就吱吱呀呀地響。
我脫掉嫁衣換上寢服,玉秀說道:“小姐不等皇上過來嗎?”
我敲敲她的腦門:“你還真是天真,荊念巧怎麼會給我見皇上的機會?”
玉秀又不懂了:“那為何她將你納給皇上?她不應該讓你離皇上遠遠的嗎?”
“因為把我留在身邊才好拿捏呀,我若是待在母親和父親身邊,將來再尋一個好人家,她和嫡母才不甘心呢!”
我望著窗外墨藍色的星空:“想來這宮裏漫長寂寞,約束頗多,荊念巧妒我在宮外自由吧!”
玉秀氣道:“聽說大姐兒甚得皇上寵愛,在宮裏蠻橫得很,咱們以後可得小心。”
我翻著沉重的眼皮:“嗯,香菇滑雞,好吃。”
玉秀伸手抓住了一隻老鼠:“沒有香菇滑雞,明天倒是能給你燉田鼠吃。”
那老鼠嚇得嘰裏呱啦亂叫,玉秀拿在手裏把玩。
“這裏的老鼠可比咱們在黃河南見到的大多了,果然是宮裏吃得好。”
我和玉秀從小在黃河南長大。
父親是司農卿,掌管農業水利。
十七年前被派到黃河南治理水患,在那時結識了身為農家女的母親。
興修水利、治農興桑,父親被當地百姓愛戴和尊敬,整整待了十年才回去。
我在黃河南出生,長大,玉秀也是農家女,被母親買來做我的丫頭。
那段日子是我們一家三口最快樂的時光。
直到父親功德圓滿回京,他把母親和我帶了回去。
嫡母和嫡姐對我們母女怨念頗深,而那個寵溺我的父親因為公事繁忙,對我們的境遇多有忽視。
我知道,他不再是我一個人的父親,也不再是我母親一個人的夫君。
嫡母出身尊貴,自然瞧不上農家出身的母親,嫡姐常譏諷我們的出身,我們在家裏過著如下人般的日子。
好在母親窮苦出身,即使在府中和下人一同做活,她也覺得比她小時候好上千倍。
而我本也不是什麼貴女,在田間地頭長大,常隨著父親蹲守在稻田,深一腳泥淺一腳灰的,除了京中沒有田間自在,倒也沒什麼不好。
憶完往昔,我說道:“如果有機會從這宮中逃出,我們還回黃河南種田好不好?”
玉秀跳起來:“當然好!我就喜歡黃河南,自從來京之後哪哪都不舒服。”
“好了,那明天不要給我燉田鼠吃了。”我調侃道。
“香菇滑雞就香菇滑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