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撕拉一聲。

陸鴉硬生生把屏障撕破一個口子。

鳳牧挑眉,神色玩味。

末港承載者?

虛妄竟然投奔真實?

在無邊的靜默裏,陸鴉彎腰抱起那顆頭顱,緊緊地抱在懷裏,有淚水悄無聲息融入魂靈,敬獻上最後的祝福。

“師父……”

隨著她的呢喃,手腕上真名乍現。

薇薇安第一次知道陸鴉的真名,是和和封號截然不同,從某種意義上可以代表特質的真名。

【若我為明·天渡白鴉】

在幻象地球的最外部,結構開始向內坍塌,連帶著整個地球引力錯亂。

她回頭,眼眶很紅,卻強行擠出笑容,對著薇薇安說道:“安安,你先回戰區吧,接下來是我和她的事情了。”

薇薇安沉默了幾秒,輕輕點頭。

時空門在她腳下疾速成型,幾個呼吸間,薇薇安已然回歸天王星戰區。

“鳳牧……”確認薇薇安已不在場後,陸鴉抬起眼眸,“來吧,做個清算。

你本與我有關。

可普天之下誰願做你手中玩偶。”

……

躍遷至主控室的薇薇安無心去觀察周圍,尋找奧利維亞,她回頭凝視身後,那裏濃鬱的黑暗久久存留。

那是躍遷導致的,與邊境如是活物的漆黑恰恰相反,這團人形黑漬毫無生氣,散發著終焉氣息。

剛下達完最後一個軍令的奧利維亞一驚,隨即轉變為驚喜,“殿下,怎麼突然回來了?”

“等等,那是什麼東西?”

奧利維亞指向人形黑漬,手扶操作台,下意識地後退,她在這團東西上感受到了極為不祥的征兆。

“末日征兆。”薇薇安隨手將它打散,沒管奧利維亞驚愕的狀態,輕聲吩咐道:“把陰影界的時空節點拉出地球引力場,很快那裏就要終結了。”

“末日?”亞特蘭特愕然回首,有些茫然不解,“可地球上還生活著那麼多人呢,不先把他們送出來嗎?”

“我們建立過庇護所麼。”薇薇安走向金屬操控台前的巨大銀幕,上麵實時監控著各處虛空,數據在左上角頻繁刷新,看得人眼花繚亂。

“好像沒有……”

亞特蘭特忽然明白了。

她的目光經過漠然處理事務的奧利維亞,又經過始終無動於衷的哈斯卡,最後落在神色平靜到冷漠的薇薇安身上。

非常忽然地就明白了。

她咽下不忿與心寒,表情學會她們的木然。

“亞特蘭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薇薇安把地球畫麵放大,雖然在末港封鎖下隻能監測到基礎數據。

“你今年十八歲了,你要學會沉默和權衡利弊;過多的人口對我們來說是負擔,不要同情那些犧牲品。”

亞特蘭特終究什麼都沒有說。

“為末日和神靈而亡,這是榮耀,縱使千萬人死我眼前,我都堅信,犧牲是最深重的榮耀。”

犧牲品,到底是什麼樣的定義?

這詞的每一筆都浸泡在死亡中,死亡為它強行鍍上榮耀的璀璨,誰會發現本質,誰會發現究竟掩蓋了什麼?

罪孽?還是更冠冕堂皇的藝術?

是的,亞特蘭特同樣堅信,在薇薇安眼裏,這是最為盛大的藝術品,純粹的末日畫卷。

她在乎天災人禍嗎,在乎死亡複活嗎,在她以上帝視角欣賞這一切時,她會為此痛心嗎?

她不會。

這女人永遠冰冷,永遠玩世不恭。

於是,她靜默地活在這四四方方,滿是纜線管道的金屬盒子裏,等待欽定的終結來臨。

……

Is this what we deserve,

[難道我們罪有應得?]

Can we break free,

[我們能否掙脫,]

From chains of neverending agony.

[痛苦無盡的束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