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半夏屏氣凝神,仔細一聽,發覺來人有數十個,似乎都是身懷武功之人,淩半夏突然回想卓獨清的那兩個弟子好像說過卓獨清因為囚禁路過的原因引來一些武林人士,看來就是這些人了。由於淩半夏現在對卓獨清這個老頭有了好感,所謂愛屋及烏,恨屋亦及烏,這些人既然是來找卓獨清麻煩的,淩半夏對他們自然沒什麼好感,不過淩半夏並非是魯莽之人,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她也不會傻到與眾人鬥。當下便一動不動地伏在草叢裏,認真觀察眾人。
眾人中有一個肌肉虯結,雙手如蒲扇一般大的粗野漢子,此人姓步名一,因為這人天生嗓門驚人,說話聲就如同雷霆一般,而且此人手上功夫了得,所以得了一個諢名,叫做雷霆手,但其人不通世事,天真爛漫,說話做事如同小孩子一般。見到前方有條小溪,便說道:“先人板板的,渴死老子了,老子要去喝水,歇息歇息再去對付卓獨清那個老家夥,龜兒子些去不去?”雷霆聲一出,原本因為驕陽炙烤而昏昏欲睡的眾人人清醒了不少。其中一個貌不驚人,背著雙刀的女人應聲道:“步兄弟說的不錯,大家休息休息,對付卓獨清不急於一時三刻。”這女人雖然相貌平常,卻有不同的號召力,眾人皆應聲稱是。這女人叫邢蘭,平日喜歡結交江湖朋友,而且家傳的一套鴛鴦刀法使得行雲流水,武功不弱,素有女孟嚐之稱。正當準備喝水休息時,眾人中一個身穿白衣,手搖折扇的書生模樣的人高聲說道:“終不現,你尾隨我們一路了,現身一見吧,光憑你一個人是勝不了卓獨清的,你如果想等我們拚得兩敗俱傷時再來坐收漁利,那大夥兒可不答應。”此人姓慎名行,精通打穴功夫,他手中的折扇乃是由精鋼打造,在他的施展之下,折扇能如同江湖上的打穴兵器判官筆一般,完全籠罩著敵人的周身大穴,又因為他為人八麵玲瓏,做事滴水不漏,得了個綽號,喚作八麵書生。
眾人聽到這裏,心中皆是一驚,居然有人尾隨了他們這麼久自己還渾然不知。隻見不遠處的樹葉一晃,一個黑袍中年人一躍而下,大笑而來,說道:“不愧是八麵書生,終不現到你這裏就成了終必現了,佩服佩服。”終不現乃江湖上一個奇特的輕功高手,他十三歲時在泰山有了奇遇,得到一本武林中早已失傳的輕功秘籍,因而練得一身詭異的輕功,施展起來如鬼如似魅,落地悄無聲息,人稱鬼影終不現。慎行之所以能發現他,一方麵是慎行生性謹慎,另一方麵是終不現已經尾隨他們半個月了,即使輕功再高,內力再強,也很難不被發現。慎行搖了搖扇子,回答道:“慚愧慚愧,在下隻是運氣好而已,終兄要是施展獨門輕功,誰會發現得了,誰又追得上你。”“行了,別互相拍馬屁了,快商量正事。”人群中,一個身穿紅裳的冷豔少婦說道。這少婦本是花間派的現任掌門的二弟子,後嫁給黃河幫幫主仇天,為人不講情麵,做事心狠手辣,被喚作冷麵夫人。慎行仰天打了個哈哈,說:“仇夫人快人快語,在下也就不囉嗦了。”他向眾人作了一個四方揖,說道:“大夥兒都是明白人,在下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這次大夥兒聚在一起,為的無非是卓獨清手裏那個小子路過,在場的各位雖然都是硬手,但誰都沒把握能對付卓獨清吧,但老話說得好,雙拳難敵四手,卓獨清武功再強,也敵不過大夥兒的圍攻,到那時大夥兒也沒必要講什麼江湖道義,並肩子上吧。”眾人聽到這裏,皆點頭稱是。冷麵夫人接口道:“這次須得做的幹淨利落,將天台宮給滅了,不留活口,保住大夥兒的名聲,大夥兒說好不好?”眾人心裏皆是一驚,早聽說此人手段毒辣,果然不假,不過轉念一想,倒也不錯,若是留下活口,讓江湖上的人知道這個消息,落得個以眾欺寡的名聲,也不是什麼好事。因而雖然眾人中隻有步一說好,也沒有出聲否認。
淩半夏聽到這裏,心裏有氣,這些家夥也算是武林中頗有名聲之人,竟來這裏做這等無恥勾當,還想要滅人滿門,真是狠辣卑鄙之徒。正當她要拔劍而起,挺身而鬥之時,忽然聽到有人大喊一聲“不行”,接著看到到不遠處樹葉晃動,接著一道灰影閃略而出,立在眾人身前,仔細一看,原來是一個年歲不過十八,腰懸長劍的少年,少年並不如何英俊,但給人一種很隨和的感覺,讓人一見麵就想把他引為知己一般。
步一吼道:“龜兒子是誰,報上名來。”少年模仿著步一的音調回答道:“龜兒子是誰,報上名來。”步一又說:“老子先問的,你該先回答。”少年又說:“老子後問的,老子該後回答。”步一撓了撓頭,想了想說:“好像是這樣,先人板板的,老子叫步一,老子的弟弟叫不二。”少年笑了笑,說:“先人板板的,老子叫步三,老子的弟弟叫步四。”步一大怒,吼道:“龜兒子的,快把你的名字改了,老子的老子叫步三,這樣一來,老子不是比你低一輩分,天下間怎麼能有一個娃娃的輩分比老子高的,這樣老子不是虧大了。”少年又應道:“老子更虧,要是讓別人知道我隻比你高一輩,我的麵子往哪兒放。”
冷麵夫人在一旁聽得不耐煩了,說道:“步一,這小子在戲耍你,別跟他廢話。他知道了咱們的計劃,一刀殺了算了。”少年連忙擺手說道:“這位夫人如此美貌,怎地心腸如此歹毒,莫要將我嚇死了。再說步一兄弟,我哪裏在戲耍你,一看你就是天下第二聰明人,哪裏有人耍得了你。”正所謂千穿萬破,馬屁不穿。步一得意地笑了笑,說:“小兄弟,你這人倒是不錯,喜歡說實話,你隻要改改名字,我就不殺你。不過我是第二,誰是第一?”少年回答說:“步兄,在下還有一個名字,步三這個名字,以後不用了就是。至於這天下第一聰明人,你看這兒誰長得最像?不過你若問他,他肯定說不自己不是,心裏多半在笑你不如他聰明。”眾人聽完,心中都是一驚,暗罵這少年狡猾。步一挨個地觀察眾人,目光落在慎行身上,慎行暗叫不好,這步一雖然頭腦簡單,但武功著實了得,要是和他鬥起來,可不是好玩的。可少年的話把他的嘴給封住了,承認也不是,不承認也不是,要怪隻怪自己這書生打扮太像聰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