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唐家突然收到了金雲龍的婚書和聘禮,可是唐老爺子看完後竟知唐思辰目前的處境,沈沙白接過書信反反複複研讀,橫看豎看斜看,看到最後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寫著兩個字:“救我”所以沈沙白來了。
金雲龍不知道來的是什麼人,但肯定是唐家的人,但見唐思辰看著兩人沒有任何表情,本欲上前問個清楚的,但是那個少年竟拿著鋤頭就開始刨地。。。。
金雲龍一下陰沉著臉,看了旁邊掛著大刀的徐虎一眼。隻是一眼,可是這一眼已經足夠了,有的人往往隻需要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明白他要做什麼。
徐虎緊握著刀柄,那把寬大的樸刀,此時正掛在他的腰間,他慢慢走出來,走到沈沙白和唐三的對麵,說道:我叫徐虎,人們都叫我猛鬼刀手。這句話就像是江湖人在下戰書,可是這本來就是江湖,猛鬼刀的意思不是這把刀裏藏著猛鬼,而是他殺人的時候像個猛鬼,徐虎殺人喜歡兩個甚至三個一起殺,就像把幾個蘿卜放在一起,然後再一刀全部砍成兩截的快感,隻有這樣殺人他才能找到快樂。
沈沙白停下挖土,說道:我聽說過你。
徐虎道:很好。然後他已經拔刀了,他在急速奔行中平舉著他那把又大又長的樸刀,看這架勢,他竟有把沈沙白和唐三一塊給腰斬了的意思,可是他錯了,錯得離譜。
尋常他砍的是鏢師,捕快,官軍,也有江湖人,但這人力絕沒有沈沙白,也沒有唐三,唐三雖然很狂傲,但是狂傲的人都有點狂傲的資本,比起沈沙白是差很多,可是在江湖中那也不是泛泛之輩。
唐三的劍接住了徐虎的刀,兩人一個霸道剛猛,一個輕盈靈動,一個使刀,一個使劍。打起來竟不相上下,旁邊還有個金雲龍,穿雲寨真正能橫行江南的原因,絕不是眼前這個高大威猛的徐虎,而是此刻正看著兩人的金雲龍和金雲龍身後那個像賣狗皮膏藥的郎中—王平生。這三人無疑是最好的搭檔,徐虎勇猛,王平生知進退,還有個總覽全局,不知深淺的金雲龍。江湖上關於金雲龍的說法很少甚至沒有,隻是那些大人在教訓孩子的時候都說,改天叫金雲龍把你捉了去,孩子立馬老實了。
金雲龍看徐虎苦戰不能勝,便叫了聲,徐虎當即猛磕一刀退了回來,然後金雲龍在徐虎耳邊私語了幾句,徐虎就進了寨裏,金雲龍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從沒有離開沈沙白的身上,唐三持劍站在沈沙白的身旁,沈沙白忽然彎腰仿佛把什麼種在了他剛挖的那個坑裏,然後他又把坑填上,這個動作很快,很隱秘,可是金雲卻龍看見了。
待沈沙白把坑填平,寨中突然響起了號角聲,大約兩百人的穿雲寨土匪整整齊齊的排列在沈沙白麵前,這其中有拿著大盾的,有拿著鉤鐮槍的,有拿弩箭的,大盾裏藏著鐮刀,萬箭可製遠,人員之間的配合,軍陣的變化都非常有規律,看著這個攻防一體的戰陣,沈沙白不由開始佩服起金雲龍這個人來。
金雲龍道:這是我研究多年總結的戰陣,你覺得如何?
沈沙白道:你應該去邊關,不是在這穿雲寨,你也該是個萬人敬仰的將軍,而不是土匪頭子。
金雲龍道:老子高興。說話間不穩而怒。
兩百人的方陣已經卷向了沈沙白,唐三急忙拉著沈沙白的衣袖,大喝道:我們快走。
沈沙白笑笑,從唐三手裏接過劍,那把唐三的劍。箭已上弦,盾已舉起,長槍已經刺出,軍陣的氣勢,仿若萬馬奔騰,可是這都不及那一抹白,一道劍光,好像在這青天白日銀白的月光突然湧出一樣,隻是這一閃,四十五隻長槍變成兩截,八十麵大盾被腰斬,地上插著不下百支的弩箭,從沒有人能形容那一劍的光華,所以後來沒有人說起這件事,人們隻知道,一個叫沈沙白的少年一劍蕩平了穿雲寨,人們曾經問過唐三,那是怎樣的一劍,唐三隻說了四個字:黃沙皆白。
有的人就讓你產生這樣的幻覺,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可是你總覺得他就是個矛盾又特別的人,黃沙皆白,這四個字並不難懂,也很難懂,就像冬天的雪變紅,大漠的黃沙變白。
沈沙白在穿雲寨沒有殺一個人,他隻出了一劍,然後一句話沒說帶走了唐思辰,此時唐三全身的衣服像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一雙眼睛看著沈沙白,顯得那樣迷茫,那樣空洞,他隻是機械般地跟他後麵走著。唐思辰也驚懼地看著沈沙白,臉上神色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從那以後,橫行江南的穿雲寨徹底在江湖上消聲滅跡了,人們不會再想起穿雲寨,他們隻會想起一個人,一個叫沈沙白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