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方才確實被嚇壞了,這會兒聽到“表彰”二字,著急喜出望外,但仍是不敢相信,急忙再次跪倒,大聲說道:“皇上!遼東大捷都是您運籌帷幄有方、指揮調度得當,臣等隻是執行辦事而已,絕不敢貪天之功,隻求戰事順利,遼東能就此安定就好!”
這時候,剛才皇帝交待去辦事的那個太監很快回來了,附在皇帝耳邊說了幾句,皇帝點了點頭,示意這二人平身。
這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不敢再站起身來,索性跪著說道:“陛下,臣等真的不敢貪功!”
朱翊鈞心裏竊笑,幹脆和他們鬥起了貧嘴:“你們兩個,酒也喝了,還怕朕騙你們不成!或者你們倆不打算聽朕的了?”
二人急忙擺手:“微臣不敢,一切聽憑聖上處置!”
皇帝哈哈大笑:“聽朕的就好!咱們就一個一個來說吧。先說你吧,先生!”
天氣雖涼,但是酒勁兒泛上來,加上少帝插科打諢,讓張居正出了一身透汗,隻見他跪著向前走了一步:“微臣在,請皇上明示!”
皇帝走過來將他扶起,用舒緩的語氣說道:“先生是帝師,朕這個差學生還沒怎麼好好盡過義務!”
張居正急忙躬身:“微臣不敢當,皇上天資聰穎,臣隻是略盡綿力而已……”
皇帝卻打斷了他:“今天先不說盡學生義務之事了,來日方長,就說遼東大捷表彰之事!先生稱讚朕運籌帷幄,其實真正運籌帷幄的是先生……”
“萬萬不敢啊皇上!”張居正剛想反駁,卻見皇帝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急忙低頭,“皇上您請說,微臣聽著!”
“嗯!先生,是朕的功勞朕不會讓給你的!朕今天在這兒說句心裏話,安排應對三患齊發的糧草軍餉,皆是先生,此事不假吧?”
“這……”張居正一時語塞,隻能點了點頭。
皇帝又問:“安排所有朝中大臣為解決三患齊心共力,此事不假吧?”
“皇上,虧您都記得……”張居正的眼眶濕潤了。
“朕當然記得!還有,力排眾議,將這一切壓力都擔於自己身上,怕朕知道後會分心,此事也不假吧?”
“不假!不假!多謝聖上掛懷!”
皇帝笑了:“那就好!就衝這幾點,朕覺得,遼東大捷,先生居功至偉,當賞!”
一旁的李太後這時也隨聲附和:“確實是!太傅居功至偉,當賞!”
老成沉重的張居正一度哽咽:“皇上!太後!老臣……老臣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隻有更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翊鈞笑著拍了拍手掌,剛才那個太監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看上去很沉的大箱子。
他抓住張居正的手:“先生,朕知道你是好書之人,當世‘文膽’,所以朕既不賞你金銀,也不賞你美女!這個箱子裏麵,是先帝、先先帝傳下來的《資治通鑒》,一直放在朕的上書房裏。你在給朕當老師的時候,朕就發現你時常翻來看看。朕知道,這套《資治通鑒》傳本很多,但隻這套是正本之原版。今天是個好日子,朕將此書贈你,願先生作為首輔,以此書為激勵,更以此書為鑒,治理好國家,振興我大明!”
“皇上!”張居正已是老淚縱橫,“皇上如此厚愛,老臣我真是受之有愧啊!皇上!”
皇帝笑了:“朕剛才已經說了,您當賞!朕可不和你客氣,這東西你不要,可是大把的人惦記著呢。”
張居正也被他說得笑了,深深叩首:“既然如此,那臣就鬥膽收下了!老臣叩謝皇上隆恩!”
三叩九拜之後,這位當朝第一重臣象個孩子一樣,讓這兩個太監把箱子搬到他的座位旁邊,恨不得當時就打開來讀,看得大夥兒直樂。
皇帝這時伸手叫過了馮保:“大伴兒,該你了!”
馮保剛才一直在旁邊跪著,聽到皇帝召喚,急忙也跪著向前走了好幾步,一叩到底:“皇上!微臣在!”
皇帝衝他眨了眨眼睛,歪嘴朝張居正坐著的那個方向示意了一下,意思是這番話是說給張居正聽的,你聽著就行了!
馮保急忙點頭,就聽見皇帝提高了聲音說道:“根據遼東李成梁等人的戰報,此次遼東大捷,斬殺覺昌安等五位女真首腦,均係玄武一人所為,故這頭功應該係在玄武身上。而玄武是你司禮監馮保培養的,還有此次去到遼東送信、現在正保護二位公主的朱雀,也立了大功。還有東南沿海之青龍,山東德州之白虎,都是你馮保的麾下。我大明目前麵臨三大患,均為你手下戰將在充當棟梁之柱,特別是遼東能取得如此戰果,都是你馮保識人用人,當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