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金鑾殿上,皇帝又下了一道旨,左都禦史葛守禮此番查辦東南沿海大案有功,著授內閣大學士,任次輔大臣。
馮保將這道聖旨高聲念出的時候,自己都感到胡些不可理解,真不知道皇帝是如何想的。葛守禮此番查辦福王三人大案雖然立功不少,但一下將他立為次輔,感覺有些太過了。
因為譚綸作為兵部尚書,徹底平定遼東後,仍任兵部尚書,雖然加了一個位列內閣之銜,但並未任職次輔大臣或者三輔大臣,說白了隻是給個虛職。可東南沿海現在還未完全平定,葛守禮隻是完成了查實福王等三人證據而已,一下就得到次輔的高位,有些不可思議。
他更覺得不爽的是,皇帝下的這道聖旨,隻表彰了葛守禮一人,對他馮保卻是隻字未提,要知道葛守禮這次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完成查證任務,自己設於閔、浙兩省的東廠分站也是立功不少,沒有自己的鈞令,他會如此順利,想都別想!
不光馮保這麼想,朝堂上的很多大臣,包括張居正都吃了一驚,甚至葛守禮,都沒想到皇上會予此重任,但是皇上一言九鼎,這時候推拒就是抗命,隻能跪倒叩謝隆恩。
皇帝卻有自己的想法,原來想立張居正的副手呂調陽為次輔,也給了他很多機會,可他現在還在山東滅蝗,照理說已是冬天來了,瑞雪紛飛,凍也把蝗蟲凍死了吧,可他仍然未歸,估計是要鞏固一下現有成果,要不明年開春,飛蝗再起,會更嚴重,直接威脅京城。
既然他還未歸,張居正的權力卻越來越大,那就另立一個人吧。
想來想去,立譚綸為次輔太威險,因為他任兵部尚書,掌管天下兵馬,再兼任次輔,文攻武衛,一旦生二心,會比所有反叛力量厲害百倍,相當於原來的戴才和高拱二人聯手,那還得了,所以還是立葛守禮吧。
通過此次查辦福王大案,葛守禮還是很得他心的。第一,此人剛正不阿,肯定不會生二心,要用就得用這樣的人;第二,此人粗中有細,既能拍案而起,又能細細搜集這麼多的實證,這說明他心中既有大謀略,又有小手段,讓他與張居正抗衡,再好不過!
聖旨即下,群臣震動,散朝之後,紛紛向葛守禮道賀。葛守禮倒是很謙虛,絲毫不擺新任次輔的架子,一一拱手施禮後,方才歸去。
……
午後散朝後,東宮卻發生了一件極度不可思議之事。
要說東宮在朱翊鈞即位後,還未成婚,應該空著。可是李太後大概是歲數大了,自己每日吃齋念佛,覺得照看朱翊鏐和朱意定有些困難,加上這兩個孩子也大了,應該讓他們獨立生活了,就向皇帝提議,讓他倆一起住到東宮去。皇帝也沒多想,當時就同意了。
這天午後,本來正是豔陽高照,可說來也怪,就在午門外殺了福王等人後,一轉眼就變了天,烏雲越積越厚,風也乍起,飛沙走石,如同到了昏暗的傍晚。
刹那間電閃雷鳴,大雨滂沱而下。
原來大內的四大高手,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均已領兵在外,現在的大內侍衛高手都是一些新人。
新晉東宮護院的“黑鷹”此時正站在外院牆內的一個避雨角,發現這雨下得也太大了,站在對麵都看不見人,不由罵了一句:“這該死的鬼天氣!”然後大聲呼叫著對麵的“白鷂”:“白鷂!外麵情況如何?記得叫花豹盯緊了房頂,別出什麼狀況才好!”
對麵傳來白鷂略帶調侃的聲音:“護院,你也太小心了!一切正常!我剛從房頂那裏過來,除了雨大了點兒,和平時沒什麼兩樣。再說,花豹那小子機靈著呢,你就放心吧,哈……”
他最後這一聲笑隻出來半聲,黑鷹就聽到對麵傳來了什麼東西被折斷的聲音,再怎麼呼叫他卻沒有回應了。
不好,剛才被折斷的是白鷂的脖子!
黑鷹急了,猛地打出一聲長呼哨,然後大聲發出預警:“一級戰備!一級戰備!所有人迅速撤回外院組織防禦!分作兩隊,第一小隊從房頂上走,迅速通知內院加強戒備,第二小隊想辦法通知馮總管!花豹,花豹,你那兒怎麼樣,趕緊發信號求援!”
他的話音未落,發現院內剛才因為昏暗而點起的油燈和蠟燭竟然全熄了,花豹那頭始終沒有回音,估計也懸了。
他趕緊帶著第一小隊徑直朝內院猛跑,他一馬當先跑在最前,十多個人在後麵跟著,恨不得插上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