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主可曾問過柏大俠的意見?”冷劍心中早有準備,因此顯得心平氣和,毫不激動。
“柏大俠並沒露骨地表示讚同,也沒表示反對。”八極靈官技巧地說:“但他認為隻要大家同意,他並無異議,他也不想走極端,慘重的死傷畢竟非大家所願。”
“據景某所知,柏大俠是主戰員力的人。”冷劍笑笑道;“既然他不想走極端,確實是令人費解。不管是殺戮或和平,並非是單方麵所能決定的事,諸位是不是太過一廂情願呢?天絕穀主的態度,諸位左右得了嗎?”
“隻要景大俠肯置身事外,天絕穀主方麵,決不會有問題,他會了解我方的誠意。”
“說來說去,你是要求景某出麵聲明,撤銷俠義柬除魔衛道的宗旨……”
“不,這件事有柏大俠處理,隻請景大俠向俠義道朋友打個招呼就成。”
“俠義柬具名沒有柏大空,他能處理嗎?”冷劍仍能保持平靜的風度。
“景大俠一打招呼……”
“如果景某認為不妥,必須與天絕穀主當麵商談,諸位大概是不願意的。”
“同道們希望景大俠不要這樣做。”八極靈官的修養就不上道了,真有暴發戶的嘴臉。
“景某不但要這樣做,而且堅持這樣做。”冷劍不介意對方的威脅態度道:“景某不是貪生怕死,有始無終的人,以景某的身份地位聲望,也不允許做這種下三濫的勾當。閣下可以回去告訴你們的同道,告訴柏大空,景某在與天絕穀主麵對麵交涉之前,不與任何人談有辱聲譽的條件。你們的一切作為,景某也不加過問,也無權過問;景某說得夠明白嗎?”
“這……景大俠……”
“少陪。”冷劍含笑離座。
“景大俠何苦……”
冷劍臉色一沉,神光炯炯的虎目,不轉瞬地逼視著對方,眼神威嚴無比。
八極靈官打了一個冷戰,要說的話嚇回腹中了。
冷劍一抖袖,莊嚴地出廳而去。
人的名,樹的影,八極靈官站在他的麵前,在氣勢上就矮了一大截,莊嚴的神情,決不是八極靈官這種黑道梟雄所能抗衡得了的。
人都是自私的,眾叛親離,皆可能發生在任何領導人身上。
俠義英雄也不例外,冷劍景青雲目下的處境,用眾叛親離來形容雖然不恰當,但事實卻是如此,也用不著在用詞方麵來挑毛病,這四個字並不是暴虐人物的專用名詞。
如果他真的一走了之,從此就不用在江湖道上露臉了,但可以保全性命。
但他不能因能保全性命而一走了之,人格和聲譽比生命重要。
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像他這種譽滿天下的名人,保全聲譽的確比保全性命重要得多了。
連八極靈官這種黑道二流混混,居然也公然前來侮辱他,他為保持風度和尊嚴不便發作,其實心中憤火中燒,也感慨萬幹。
當然,他知道這是柏大空玩弄的把戲。
他心中更明白,他不但成為俠義道朋友的眼中釘,更成為江湖朋友嫉恨的中心,真正所謂眾矢之的。
上台不易,下台更慘;頂尖風雲人物的悲哀在此。
天一黑,三進客院靜俏俏,黑沉沉,連照明用的廊燈也取消了,唯一的燈火,是院廳的一盞朦朧的菜油燈。
宇內五大高手皆在座,在朦朧燈光之下,悠閑地品茗閑聊。五人都佩帶了兵刃,遊僧已經換了一把新的方便鏟,擱在凳旁趁手處。
“你估計會有人來趕咱們走嗎?”定一刀徐二莊主向夜遊神問。
“不是趕我們走,而是要我們的命。”夜遊神笑笑說道:“我們已經成為人家邁向江湖霸主途徑的絆腳石,眼中釘,不把我們埋葬掉,豈肯甘心?”
“陸老哥,不會這麼嚴重吧?”
“徐施主,恐怕比這更嚴重呢?”紫霄散仙說;“目下的所謂宇內五大高手,是二十年前江湖的白道朋友半真半假捧出來的,以後五年,又增加五位,成了所謂武林十大高手。武林並不限於白道人士,會練幾手拳的人都可以稱武林人。二十年,不是一個短 日子。長江後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換舊人;二十年來,你知道出了多少功臻化境的後起之秀?你我這些老朽,可說是這些人揚名立萬的目標。晁淩風擊敗了天地一筆和遊僧曇本道兄,就已經取代第六第五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