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2章(3 / 3)

白玉樓歎了一口氣,道:‘他老人家畢生研究易容之術,別的不說,就是這份苦心,已經令人敬服。’

錦宮城道:‘寡人已經這麼一把年紀,他仍然收歸門下,是否也非常奇怪?’

白玉樓道:‘從閣下表現看來,閣下也絕無疑問是這方麵的天才,他老人家甚少看錯人,隻可惜閣下未能夠繼承他老人家的遺誌,在易容方麵再下苦功,辜負了他老人家一番心血。’

錦宮城道:‘他也知道寡人別有所圖,隻是一直都未能夠遇上第二個比寡人更佳的人選。’

白玉樓道:‘這是最可惜的事。’

錦宮城笑道:‘幸好寡人總算替他找到了另外一個傳人,若在九泉之下相見,亦應該不會怪責寡人了。’

沈勝衣聽到這裏,終於插口道:‘是不是玉蝶?’

錦宮城含笑點頭。

沈勝衣頷首道:‘這個女孩子的確有一雙巧手,而且目光銳利。’

錦宮城道:‘那是學習易容術的先決條件。’

沈勝衣接問:‘她跟著你就是要學習易容術?’

‘還因為她喜歡刺激,沒有比寡人這個計劃更令她刺激的了。’

沈勝衣不由歎了一口氣。

錦宮城卻笑了起來:‘寡人深信,無論她將來利用這種超凡的易容術幹什麼,都絕不會令寡人太失望。’

沈勝衣無言頷首,白玉樓脫口問:‘她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孩子?’

沈勝衣道:‘手辣、心狠、聰明,可以說具備了常人沒有的那種魔性。’

白玉樓目光回到錦宮城麵上:‘所以,你將易容術傳給她?’

錦宮城道:‘寡人別無所求,隻望她真的能夠學好那種易容術。’

白玉樓道:‘你從來就不肯放過任何足以****天下的機會?’

錦宮城道:‘因為這個天下,還不是寡人的天下。’

沈勝衣心念一動,道:‘我們現在去封鎖所有通路,大概還來得及。’

白玉樓一怔,道:‘不錯,未到絕望,這個魔王又怎會將玉蝶送走?’

錦宮城笑笑,道:‘也許就因為知道希望不大,雖然尚未到絕望,寡人還是將人送走了。’一頓才又道:‘不錯,距現在還不到一天,但除非她不願意走,否則應該已走得很遠,若是這也逃不掉,根本不配學那易容術,寡人有眼無珠,亦隻有認命。’

白玉樓道:‘幸好學易容術不是一天半天就可以成功的,我們便是今天找她不著,持之以恒,假以時日,始終會將她找出來。’

錦宮城道:‘這些日後之事,寡人可管不著的了。’

白玉樓冷然一笑,接問道:‘你還有什麼遺言?’

錦宮城道:‘寡人原就了無牽掛,隻是你,直到現在還沒有好好的交代一下後事。’

白玉樓顧盼自豪:‘那是白某人深信你絕沒有這個能耐。’

錦宮城道:‘因為你身旁有一個沈勝衣?’

白玉樓道:‘你們方才的一戰,白某人雖然並未看在眼內,但你若是我這位沈老弟的對手,根本不會逃到這裏來,何況我們一定會一齊出手?’

錦宮城大笑:‘你到底承認不敢與寡人來一個單打獨鬥。’

白玉樓淡然一笑,接著道:‘由始至終這根本就不是個人的仇怨,也沒有需要一場公平的,光明的決鬥。’

錦宮城大笑不絕:‘想不到你才這個年紀,城府已變得如此深沉。’

笑語聲一頓,錦宮城手一擺,道:‘你們一齊上,寡人一樣歡迎,請——’

沈勝衣第一個一步上前,錦宮城目光一寒:‘沈勝衣不愧是沈勝衣!’

‘聽說閣下擁有一柄魔刀?’沈勝衣接問。

‘寡人還有一雙魔手!’錦宮城雙手從袖中伸出,燈光下有如白玉般晶瑩。‘這都是用在易容那方麵,但是要用來殺人亦無不可!’

那柄碧刀隨即在他的右手出現,無聲的化成了一個碧綠色的光球,光球一散,又變回一柄碧刀。

沈勝衣目光一閃,道:‘將這樣的一柄刀旋成一個光球並不容易。’

錦宮城道:‘這隻是好看,並不管用,殺人的刀法,通常都簡單得很,但快、準、狠!

‘快、準、狠!’一字一頓,狠字出口,他的人已然飛快的離椅射出,魔刀碧光一閃,準而狠的刺進了一個侍衛的咽喉中。

沒有人想到他的第一刀竟然是攻向一個侍衛,沈勝衣反應身形雖然也飛快,但仍然慢了一分,可是那柄魔刀刺向第二個侍衛的時候,沈勝衣的劍已然刺向執著那柄魔刀的魔手。

錦宮城魔手一收,魔刀又化成一團碧光脫手飛向沈勝衣的麵門。

沈勝衣劍一抹,光球飛散,錦宮城左手將刀接回,那柄彎刀已然在右手揮出,削向右方

張千戶算盤正從右方攻來,錚的迎上了彎刀,齊中斷去,驚呼急退,那些算珠同時急射錦宮城的胸膛。

錦宮城彎刀旋轉,算珠盡皆在刀光中碎飛,左掌魔刀又變成了光球一團,迫向沈勝衣!沈勝衣三劍碎光球,迫左腕,直沿左臂直上,連點錦宮城七處穴道!

白玉樓一劍同時到了!

錦宮城輕嘯一聲,身形飛回,沈勝衣白玉樓雙劍緊追,追上龍墩!

錦宮城退坐在龍椅上,旋即又從龍椅上翻過,那張龍椅亦旋即在劍光中粉碎。

劍勢未絕,將錦宮城迫到屏風之前,沈勝衣白玉樓並不是第一次連手,雙劍配合得天衣無縫,勢不可當!

錦宮城後背撞上屏風,一聲厲吼,人刀飛旋,彎刀一落,砍在白玉樓長劍之上,‘嗆’一聲,竟然硬硬將白玉樓的長劍砍為兩截!

白玉樓一夜之間,連斷兩劍,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人同時被震開。

錦宮城亦被震開,左手魔刀把握這剎那空隙,一團碧光飛射向白玉樓的咽喉,他完全沒有理會沈勝衣,顯然立心拚卻一死,與白玉樓同歸於盡。

沈勝衣竟彷佛看出錦宮城的心意,放棄那剎那刺殺錦宮城的機會,不退反進,劍一引,間不容發之間將那團碧光擊飛!

那團碧光也正好回飛向錦宮城,來勢之淩厲,卻絕非錦宮城的手接得下,他的彎刀及時一撥,碧光橫飛,化回一柄魔刀,‘奪’地插在那麵屏風之上。

沈勝衣的劍同時攻來。

錦宮城彎刀急擋,他的刀與沈勝衣的劍迅速消失,化為兩團耀目的光芒,再一轉,人亦消失在光芒中,兩團光芒一撞即散,火星迸射!

錦宮城悶哼聲中倒退,後背再撞在屏風之上,那麵屏風‘嘩啦’的四分五裂,三股血箭同時從錦宮城身上射出來!

沈勝衣亦倒退丈外,一縷鮮血從嘴角淌下,身子仍然標槍也似。

錦宮城的身子旋即亦挺得筆直,嘴唇顫抖著終於吐出一句話:‘你果然瞧出了寡人刀上的三個破綻!’

沈勝衣麵色鐵青道:‘你刀上果然也再無變化!’

錦宮城橫刀大笑,連笑三聲,終於倒下來。

白冰急忙掠前,扶住了沈勝衣,白玉樓亦移步到沈勝衣身,看見沈勝衣的麵色逐漸恢複正常,才鬆過一口氣。

那些侍衛呆到現在,亦不約而同發出一聲歎呼。

張千戶歎呼聲中走了上來,接著道:‘好一個沈勝衣,看了這樣的一劍,我才真的打消重出江湖之念。’

沈勝衣搖頭道:‘若非老前輩,我們雙劍也沒有這麼容易聯成一氣,迫他使出那一刀。

張千戶道:‘那你們得好好的謝一謝我了。’

沈勝衣說道:‘老前輩,你要我們怎樣謝?’

張千戶道:‘什麼時候你們路過嘉興,莫忘了找我喝一杯就是。’

沈勝衣還沒有回答,白冰已搶著道:‘一定的!’

張千戶一笑:‘到時候我一定在南湖煙雨樓設盛筵,傳鼓樂。’

這一笑蒼涼之極,也許是想到煙雨南湖依舊,他們的江南四友,已然隻剩他一人。

白玉樓接道:‘我們去的時候一定揀秋天。’

白冰急又道:‘爹,便這個秋天怎麼樣?’

白玉樓笑笑,道:‘本來是好的,可惜這件事仍然未了。’

白冰道:‘錦宮城不是死了?’

‘還有一個玉蝶。’

白冰一麵舉袖替沈勝衣擦去嘴角的鮮血,一麵道:‘沈大哥,你趕快將那個玉蝶抓回來。’

‘可惜我不知道她現在那裏去。’

沈勝衣是真的不知道。

萬裏黃沙。

烈日下,一隻駱駝緩步走在黃沙上,駱蛇上坐了一個窈窕的女孩子,一頭金發飛舞烈風中。

是玉蝶,她繼續遠離中原,懷著她自己才知道的心情,走向遙遠的西域。

也許不久之後她就會回來,也許——《天魔刀》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