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回言獨自回了家,他家在城中村,房子在頂樓,是兩間不大的閣樓,周圍很寬闊,擺著好些個泡沫箱種著一些蔬菜。

房子很破舊,下雨的時候外麵下大雨,裏麵下小雨,夏天的時候熱得跟蒸籠似的。

房子外麵的一間放著一張吃飯的方桌和簡陋的家居廚具,做飯留下的油漬早就把牆壁熏得斑駁不堪。

裏麵的一間用幾塊木板隔起來,奶奶睡一邊,紀回言睡一邊。

紀回言回自己房間的時候看到奶奶床上放著一個紅色的印花手提袋,很新,跟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他收回視線也沒有打開看,徑直進了房間。

紀回言的房間隻有這一張床和一張書桌,床很硬,散發著陰涼的潮氣,書桌上的書和資料放得整整齊齊,紀回言把書包放在床上就出了門,天台上的小老太正在忙活。

“回來了,今天你劉阿姨送來了一些水果,就在桌上。”劉阿姨就是找紀回言補課的鄰居阿姨,偶爾會送一些吃的給他們。

奶奶正麻利的收拾著自己撿到的瓶子和紙箱,一邊收拾一邊對紀回言說。

紀回言看著桌上不太新鮮的水果,低聲嗯了一聲。然後習慣性的問了一句:“奶奶今天的藥你吃了嗎?”

小老太身體不好,得一直吃藥,每個月還得去醫院做透析,紀回言的獎學金,參加各種比賽的獎金都被拿來給她治病了,否則紀回言不必活得如此狼狽和拮據。

聽了他的話,小老太抽空回了一句:“吃了吃了,你每天都問我肯定吃了。”

得到答案,紀回言收起這些水果開始做飯。

做飯的空檔奶奶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她雙手扶著膝蓋顫顫巍巍的站起來,走進裏麵的房間,小心翼翼的拿出一個印著花樣的手提袋。

“前段時間你十八歲生日奶奶沒給你買蛋糕,今天給你補上。”

小老太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衣服老舊卻十分的幹淨,渾濁的雙眼此時帶上了幾分清明和期待。

看著奶奶手裏巴掌大的小蛋糕,紀回言突然覺得鼻頭有些酸澀。

“不喜歡嗎?”

看紀回言愣在那不說話,小老太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動作也變得局促起來。

“沒有,就是高興,您放桌上,等會吃飯的時候再吃,我先做飯。”

紀回言吸了吸鼻子,笑道。

這回小老太放了心。

小老太是個閑不住的,趁紀回言做飯她又下了樓去,尋思著多撿一些快遞盒換錢,再攢一段時間給紀回言買一個小蛋糕。

紀回言做好了飯也不見奶奶回來,桌上的小蛋糕奶油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紀回言拿起外套就出了門。

小區老舊,附近有一條廢棄的國道,經常會有附近的小混混在上麵飆車,他們一走就會有不少飲料瓶,很多拾荒老人都會去這裏撿丟棄的瓶子。

紀回言還沒跑到國道附近就聽見了巨大的動靜。

而後便是有人罵罵咧咧的抱怨聲和吵鬧聲,附近的人倒也見怪不怪了,上個月這裏還有小混混飆車打架進醫院的。

紀回言突然有些不安,他加快速度跑了過去,入目的是一輛紅色的超跑,車頭被撞得慘不忍睹,混雜著汽油味的血腥味鑽入紀回言的鼻翼。

他掃視一圈,突然瞳孔一縮,一個熟悉的蛇皮袋就堆在一旁,幾個塑料瓶從裏麵滾了出來,鮮血將蛇皮袋染紅。

紀回言腦海中的弦猛然斷裂,他不管不顧的衝過去,超跑下麵的人正是奶奶。

“奶奶!奶奶!”

他一邊喊眼淚一邊流下來。

“你不是說她就一個人嗎?這他媽哪冒出來的孫子!”

一旁的人見到紀回言,其中一個人踹了旁邊的黃毛一腳,罵道。

“草他媽的。”

那人暗罵一聲,臉上是掩蓋不住的煩躁。

他掐了手中的煙走過來,去拉紀回言:“我說哥們,打個商量唄,私了,你開個價。”

紀回言回頭就揍了對方一拳。

被打了,對方眼底閃過陰翳,但還是耐著性子勸說:“你開個價,憑著這筆錢幹什麼不能幹呢你說是吧,到時候也不用住這了。”

“你做的?”紀回言回頭盯著他,如同凶惡的猛獸。

對方不自覺的後退一步忍不住說:“人都死了,沒必要這樣真的。”

紀回言猛地衝了上去一拳又一拳的打在那個人的身上,周圍的人一看不得了紛紛上來招呼紀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