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不服氣道：“天尊的位置你都讓給他了，你還要讓他什麼？”
樊穀趕緊往前走了幾步，連著道了幾個“是”，林雪才算罷休。
數日之後，天教傳來消息，天教和萬峰派一戰損失慘重。天尊及其入室弟子樊穀、冷漠共赴黃泉，由木行尊者碧笙接任天教掌門之位，擇日即娶雨嫣來。
幽幽碧水清，一葉扁舟順江而下。
碧色的衫子與江畔的綠蔭融入一體似得。
朱唇微啟：“你不失望嗎？”
“何來失望？”
“天尊寶座。”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他退去了一身讓人害怕的黑色，換上了白色的錦緞，顯得親和很多。
林雪抱膝而坐，把腦袋靠在他的肩上，挽著他的手臂，輕輕地笑著：“冷姐姐機關算盡，一切都如她所願。”
“那我倒要聽聽，她算了什麼？”此刻的他不似以往的他，麵上的笑容在以往是絕對瞧不見的。
“第一，她讓楚大哥順理成章地回歸正道，這回子楚洛梵可以名正言順地回乾坤宗；第二，她讓人世間避免了一場殺戮，義父的存在就是對人世的最大威脅。”
樊穀此刻卻哈哈大笑起來，惹得林雪極為不滿，粉拳狠狠地砸在他的胸膛：“笑什麼？我說錯了嗎？”
“你是沒錯，不過還差了一點。”
“差了什麼？”
樊穀正了正臉上，變得極為嚴肅：“當日的天教可以說是連一隻蒼蠅都飛不上山來，萬峰派那些小嘍囉是如何上山，你猜到沒？”
“難道是……可她為什麼要這麼做？”林雪已然猜到了十之八九，天教的守衛之嚴，林雪是見識過的，且不說樊穀等人，就算是那五行尊者以下的十六藩魔也非能惹得起，想必是冷漠親自引得萬峰弟子上山。
樊穀歎息：“為了平衡正道和魔門的力量。”
林雪輕輕“呀”了一聲，完全明白過來。冷漠這一舉措可謂環環相扣，先讓五行尊者漸生嫌隙，再一次的聖山大戰，正邪兩道的混亂讓天教元氣大傷，接下來天教必定重整旗鼓，世間又將平淡百年乃至更久。金茂帶上萬峰弟子上天教一回，必定也是損兵折將，縱然回到萬峰派也難以在短時間內壯大。不由得望向水麵，瞧著這張臉就想到了她，她該是回了幻鏡門，恐怕已然是掌門的不二人選。天教一行也讓自己釋懷了很多，就讓所有仇恨都煙消雲散去。翠藍山也另選掌門，這是林雪早就料到的，她在斷魂橋上就看見白龍升天的樣子，他終是得道飛升，也不枉到塵世走一遭。
樊穀微微點頭，當初帶她下山之後就沒再想過要回到天教，或者在大殿上和碧笙那一戰才讓他看清楚究竟什麼才是他心中最重要的。從林雪嘴裏得知冷漠魂飛魄散的消息時，出乎意料的，他不難過，不傷心，隻是心疼，心疼那樣一個奇女子竟是這樣的結局。其實他也曾對天教之主的位置動心過，隻是經過這麼多事，他累了，倦了，不想再回到那淌渾水裏去了。當年天尊收他為徒的時候，他原本以為天下盡在手中，可天尊帶著他去尋冷漠之時，他卻忽然明白過來，他的存在隻是為了保護冷漠，所以他一直不甘心，才會有後來的婚禮。
清音回到了幻鏡門，卻是閉門思過。她錯了，錯的離譜，錯的執著。若非她的一念之差，當年天真的那個小茂就不會變得暴戾不堪，要不是林雪及早發現天尊的陰謀，恐怕小茂就毀了。隻是不知道，這樣的小茂給萬峰派和天下帶來的是富是禍。順理成章地，金茂當上重建後的萬峰派掌門，隻是當年那個傻乎乎、可愛、毫無手段的孩子已經今非昔比，現在的他做事狠煉，萬峰派的弟子都怕他。後山的竹林也修好了，沒人敢靠近一步，屋子按照原樣修葺的，每日金茂都會到竹林靜下心打坐，隻是一閉上眼，腦子裏就會浮現那翩然若仙的身影。
他，記起了全部，回到乾坤宗，住進屬於他們的竹林，從不離身的隻有一把渾身銀白的利劍，他們叫它乾劍。
“小漠。”
“嗯？”
“我們成親吧！”
“嗯……”紫衣少女羞紅的雙頰，幽幽道，“好啊，小漠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隻為洛梵一人穿上紅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