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後,阿發問我怎麼樣,我說,沒怎麼樣。他說挺替我擔心的。我說,你擔心什麼。他說擔心我說話會結巴。我說,我一點都沒結巴,騙你我是地上爬的蟑螂。後來,輪到阿發進去麵試了,我在外麵等他,覺得無聊,我就在一邊給APPLE短信,問她晚上有什麼安排,有段時間沒見到她了。挺想她的。可過了很長時間,她也沒回我的信息。我想她可能在上課,要麼在星巴克或者什麼地方發呆吧。很快阿發也麵試完了。我問他,怎麼樣。他說,有緊張。我說,有什麼好緊張的,不就是賣房子嗎,和你賣安全套有什麼差別啊。然後,我們就回學校了。
我們簡單在學校食堂吃過晚飯後,APPLE打電話,要我去A8找她,那段時間她迷死那個地方了,我很奇怪一向喜歡APPLE怎麼會喜歡起鬧哄哄的酒吧了。我本來想叫阿發一起去,但APPLE一向不喜歡我身邊的朋友,所以,我就沒帶阿發一起去,阿發說,他晚上7點要去送貨。等我再回學校時,已經很晚了,我累得要死,爬上床就睡了。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阿發來砸我的門,我迷迷瞪瞪地爬起來給他開了門,怪他這麼早叫醒我。他說,早個屁,你看看,都快10點了,對了,你手機怎麼回事,怎麼打不通。我說,沒電了。然後他唧唧歪歪地抱怨,早不沒電,晚不沒電,那家房產公司錄用你了,找不到你,把電話打到我這兒。他見我好像沒聽清楚,又重複了一遍,我被那家房產公司錄用了,希望我下午就過去,試用一個月,月薪1200塊。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怎麼會有這麼神奇的事落在我的頭上,同時,我覺得特對不住阿發。阿發說,沒什麼,機會本來就是均等的,再說你去賺點錢也好,我們也該改善一下了,我都半個月沒吃到肉了。
我從來沒想過在房產公司上班。冰陽說,估計是老板娘看上你了。可我心裏想,最多在這兒幹一個月,賺點錢花花,我他媽的對賣房子可真的沒興趣。而且,看著那些虛假的房產模型,會讓我有種很強烈的空虛感覺。我的同事都是女的,看得出來個個都是勢利眼,沒客戶的時候,每個都懶得像隻討厭的貓,可以一個上午一動不動地翻著無聊的報紙,其中一個女同事到從來不看報紙,她所有的時間都在發短信,離譜的是她隻用一個拇指輸入拚音,快得驚人,我偷偷給她計算過,她一分鍾能輸入120個字,我想她做售樓小姐絕對是浪費,如果立誌當個作家,沒準一個星期能寫出一部《紅樓夢》。偶爾,有客戶進來,這幫閑得慌的貓,精神頭一下子調動起來,立馬圍上去,又倒水又送茶,接著就見她們鮮紅的兩片嘴唇上下翻飛,立刻把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土灘說成了桃花源,栩栩如生色香俱全,讓你聽了之後,不立刻掏錢交定金,你都不好意思走出這個門。而通常那個時候,我一句話都插不進,最後,我淪落成了一個漂亮的門童,彬彬有禮地點著頭,尷尬地傻笑,還得結結巴巴地說,謝謝,光光光臨,謝謝,請請走好。
沒我陪的阿發,比做門童的我更難受,連在校園裏閑逛的心情都沒了,那段時間他把所剩的最後一箱安全套給處理了,絕大部分時間在房間裏看《這個殺手不太冷》,一遍一遍地看,要麼就用他那把刀子剔手指甲。這樣的日子,一連過了幾天,有天上午阿發又發了短信過來,問我能不能請假出來,說他的初戀女友從寧波過來看他。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認識他快4年了,甚至知道他每天晚上什麼時間躺在床上心裏想著哪位淑女打飛機,卻不知道原來他有個初戀女友在寧波,而且是在我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告訴我,初戀女友現在就在W學院門口等他。這就相當於小布什突然宣布自己是同性戀一樣,太他媽的超現實了,這對我的智商絕對是個天大的嘲諷,甚至極大地打擊了我的自尊心啊,我的意思說,等於我這4年來跟一個大人物在一起,我竟一直當他是個賣安全套的小癟三,是不是太不可思意了。掛了電話,我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