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Teamgeist(1)梟盟主(1 / 3)

喬小麥,男,直的,滬海大學10級化工係,雖然長著一張**的臉,卻擁有一顆純潔的心。

遇到梟盟主之前喬小麥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故事的主角,按照慣例,想要在狗血的校園故事裏當主角,首先得長著一張**的臉。遺憾的是後來他才發現,在滬大足球圈子裏的每個人都擁有一張**的臉,這條評判的界限就不是那麼清晰了。

那是一個慵懶的午後,瓦藍的天空明淨如洗,南區足球場被陽光映成暖綠色,好像櫥窗燈光下一塊未被切開的抹茶慕斯。藍綠相接的地方有人影穿梭。

速度,我就是速度!

喬小麥坐在場邊悠閑地係著鞋帶,同時調整呼吸,腦補待會兒比賽開始的全過程:哨聲響起時,我會立馬帶球衝向對方禁區。先是假動作晃左,再外腳背一撥直切右路過掉中鋒,踩出馬賽回旋從後腰和邊衛之間的夾縫中穿過,緊接著人球分過甩開中衛,直麵對方門將,下一次右腳和皮球接觸的刹那拔腳怒射,以妙不可言的平衡姿勢穩住身形,目送皮球緊貼著人造草皮飛速滾入球門死角。哨聲再度響起,球進了,1比0!

“喂!那邊係鞋帶的同學,哎對就是你,別看了,抓緊時間過來集合,上課鈴都響了。”體育老師內斂不失威嚴的嗓音打斷了喬小麥的**。然後那次體育課喬小麥和一個身患四肢不協調癌晚期的同學練了整整一個小時的腳內側傳球。

當時喬小麥讀大二,那次體育課是他第一次步入滬大足球場,曾經體內沸騰的足球之血在初入大學校園的顧盼與忙碌中沉寂了整整一年。他穿著寬大的紅色T恤,黑色的安踏運動褲,淘寶價25塊的雙星紅色布麵足球訓練鞋,整個人顯得鬆鬆垮垮的,與球場追求淩厲的氣質格格不入。他是想靠球技技驚四座的,可是再這麼無止境的腳內側傳球下去他就真的成了編外人員,喬小麥不想成為編外人員,他從小就練球,練了五年,寬大的紅T恤遮不住他內心的桀驁。這份桀驁促使他在之後的分組對抗賽裏進了很多球,多到球場上另一個黑色的身影不得不注意到他。

下課了,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球場,大汗淋漓的喬小麥整理背包,他要盡快趕回寢室衝個澡,下堂課是大學物理,該死,這麼憂傷的回憶竟然還存在於他的記憶中。就在他正欲起身離開的時候,覺得自己被一個魁梧的影子籠罩了。

難不成是剛才課上進球太多對方球員找過來要和自己“談談”?

緩慢地抬起頭,與來人四目相對,心裏想著敵不動,我不動。結果下一刻就被對方露牙花子的燦爛笑容秒殺了。來人對喬小麥說的第一句話是:“同學,我看你技術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我的球隊?”

後來滬大足球圈子裏都尊稱他為梟盟主,他是整個故事的起點,也是觀察者與參與者。

就好像每個電影的開頭,總要拍一些與主線息息相關又了無生趣的橋段來切入主題,導演看喬小麥汗水揮灑得七七八八,準備擺擺手讓他下場領盒飯了,於是乎梟盟主逆著光步入球場,在鏡頭切到他那張與一切豐神俊朗背道而馳的臉上的瞬間,四個燙金大字的電影標題明晃晃浮現在觀眾眼前。梟盟主迷離的小眼睛瞟了瞟鏡頭所在的方向:看到沒有,我才是主角。

成為梟盟主之前,他隻是一個普通人。當然,所有人在小有所成之前都是普通人,但梟盟主尤其普通,屬於那種扔到人群裏隻要不笑絕對不會被注意到的類型。

小學六年級的時候,身邊的同學都在努力讀書準備上一所好一點的初中,沒有努力讀書的至少也懷揣著明天一定會努力讀書的美好想法。而年少的梟盟主年輕氣盛,堅持在九年義務教育的道路上不思進取,雲南的孩子,或許都有那麼點豪邁。

他所在的小學硬件設施極為不硬,教室裏的桌椅板凳多少年都沒換過,牆皮剝落得不成樣子,一個噴嚏就簌簌地往下掉粉,頭頂的白熾燈更是誇張,忽明忽暗讓人覺得隨時有爆掉的危險,因為這些,差點被省裏劃為重點貧困小學。在這樣一所仿佛被世人遺棄的小學裏,似乎隻有操場是相對完好的,兩個球門掛著球網奇跡般地沒有破損,麵對麵立著像是彼此相伴多年的好友。每天放學後,待學生和家長散盡,便會不知從哪裏陸續湧出一批中學生和大叔,自發分成兩隊,你來我往地踢起比賽來。

身邊的同學們忙著埋頭苦讀,苦於找不到玩伴的梟盟主反倒有更多的時間來關注這項從前不怎麼在意的運動。夕陽下的風還算涼爽,形隻影單的梟盟主每天放學後獨坐在操場邊的升旗台上,眼看一群比自己年長的男人圍著一個球奔來跑去,沒料想日久生情,竟也萌生出上前卷上兩腳的衝動。

奈何六年級的梟盟主正值弱年,小身板單薄地猶如紙片,關鍵是他笑得太傻,沒人願意帶他玩。於是梟盟主隻能依舊每天孤零零地坐在升旗台上,聽著場上奔跑的人們喊著“傳球”、“射門”、“漂亮”,直到夕陽的最後一抹光線消失在教學樓後身。梟盟主一言不發,默默在心底憋了一股狠勁,陪伴他的隻有頭頂迎風招展的五星紅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