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往昔,往事(2 / 3)

我很快發現我的臆斷很可笑。在她看我時我偷偷用眼角的餘光瞄著她,一個十八歲便結婚已為人妻的三十七歲女人。歲月在她臉上沒留下太多痕跡,相比於我上次見到她,她更多的狼狽是淋過雨,但她還是那麼優雅高貴,尤其是她的身材,每次夏尋在我麵前扭起她的纖腰誇耀,我氣急了都會拿她當擋箭牌,而且屢試不爽。後來夏尋聽到我談起許秋苓,她都會不屑的說:“那姑娘肯定是一妖怪,哪有三十大幾歲的女人看上去還可做我姐姐。”

很奇怪相比我的生母,在我的記憶裏她也是個美麗的女人,除此之外我的記憶裏再沒留下旁的東西,至於我的生父,他長什麼樣我早就不記得了,清清晰晰存留在我腦子裏的是他粗糙的手——右手,尤其是當有人在我眼前揚起右手時,我莫名的會想起他。

之後存在於我的記憶裏的是三個陌生人,席莫、席書涵和許秋苓。

在我親眼目睹我親生父母出車禍後,接下來的三天三夜,我過得渾渾噩噩,我記得的那是大清早,叔伯一大群人帶我到派出所義憤填膺的找席書涵和許秋苓算賬,叔伯們麵紅耳赤的指著席書涵和許秋苓亂飛口水,擼胳膊卷袖子神情極是憤慨,好像被車撞的是他們財神爺似的。那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莫莫,他很靦腆的抓著他奶奶的手,看到我時他的臉不由自主紅了。

席書涵認罪的態度很誠懇,他表示願意接受一切處罰,甚至坐牢。許秋苓也沒要死要活的拉著丈夫狂吼亂嚎,隻是莫莫的奶奶心疼兒子,聽到兒子可能坐牢,眼淚便撲簌撲簌的流個不停,莫莫看著他奶奶流淚,安慰幾句不見效也跟著哭,而且是大聲號哭。

低迷幾天沒說話,陡然間見到這麼有意思的場景我竟沒心沒肺的笑出聲,幸好沒人看見聽見,不然我定被當成神經病直接送精神病醫院。

我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身邊的叔伯姑嬸一個一個被警察叫了進去,當我回過神身邊空空蕩蕩隻剩我一個人了。我沒吃早餐便被帶了過來,肚子餓得很厲害,身上又沒錢,隻能任由肚子鬧革命。

我抬起頭看了看坐我對麵的愛哭鬼,他停止哭泣,沮喪的垂著頭不住吸鼻子。他奶奶是要走進去的樣子,不停的叮囑他不要到處跑,安安靜靜等她回來。

不一會兒,接待廳裏就隻剩我們兩個。我實在餓得難受,捂著肚子站起來想去找叔叔阿姨要點吃的,經過莫莫身邊時發現他又哭起來,好奇心讓我暫時忘記肚子餓,刮著臉譏諷他:“這麼大一人動不動就哭,不害臊。”

莫莫瞥了我一眼,氣憤說:“又不是你爸爸要做牢,你當然不傷心。”我脫口而出:“我爸爸……還有媽媽都被撞死了當然不會坐牢。”莫莫愣住了,眼睛瞪的大大的像看怪胎般看著我半天說不出話。

我的肚子不爭氣的鬧起革命,莫莫指了指我的肚子,我的尷尬很快化為憤怒對他吼道:“指什麼指,沒見過別人肚子叫嗎。”

他的臉又紅了,小聲說:“你是不是肚子餓了,我這裏還有麵包,你要不要。”莫莫的攻擊力無限接近零,我也沒準備裝大頭蒜說出“絕不吃救濟糧”的豪言壯語,就這樣我被莫莫簡單的一塊麵包給收買了。

直到中午,那班親戚才走出來,我也被其中一位親戚帶回了家。晚飯後我躺在床上正要睡覺,客廳裏突然傳來爭吵聲,女的尖厲的說:“養你家兩個老不死的不說,還要我養個狐狸精下的野種,門都沒有,要養你去養,我是不會養……”男的趕緊製止女人的大嗓門,盡量壓低聲音,我隱隱約約聽到他說:“你小點聲,別讓她聽到了。警察局裏不是說好誰領養三弟的女兒,誰便拿走他的賠償金嗎,二十萬呐,那得多少錢。”

女的顯然被他報出的數字說動了心,但很快她搖頭說:“不成,你也不想想這錢是那麼好拿的嗎,警察局裏話是這麼說,可你想想你那群兄妹能看著白花花的銀子落到我們手上,我看他們看到錢落到我們手上,一定比鬼還精的搶著去告訴你那兩個老不死的,你爸媽一插手我們還不得乖乖把錢交出去。”男的小聲說了幾句,女的沒聽清,不耐煩的說:“你大點聲會死呀。”男的急道:“小點聲行不行,讓她聽到了多難為情。”女的冷笑幾聲說:“那麼大點破孩兒,你還怕她知道,哼,媽媽是老狐狸精,你看那小狐狸的樣子,長大了肯定是和老狐狸一模一樣。”他們吵吵鬧鬧最終沒得出一致的決定。

次日,一群親戚齊聚警局,他們的眼神都很奇怪,多數時間都放在自己人身上,對席書涵和許秋苓遠較昨天客氣。

許秋苓見警察和叔伯們來齊了,她站了出來:“你們商量好沒有,哪戶人撫養那孩子,我也好把賠償金給他們。”許秋苓此話一出,叔伯姑嬸們一部分仰頭望天花板,一部分俯身望地麵,還有一部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沒人應話。突然我耳朵邊悠悠蕩蕩的飄來一句話:“誰會吃飽沒事幹要一拖油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