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饒坐在書桌前,臉色像是雨季裏翻湧的雲層,他的腦子裏久久回映著趙孜孜家衛生間的一幕,那個男孩爭執著把趙孜孜摁到了窗戶一角,貼近了她的嘴.....那是誰呢?陌生人?絕對不是,從趙孜孜一開始跟他自然的講話可以看出來,他們是熟悉的、認識的。那是同學?男朋友?也不會,趙孜孜連還給唐饒兩塊錢都不敢和他多說兩句話,這種女孩怎麼會把異性同學往家裏帶,那個少年明顯輕車熟路的走了進去,絕不是一個“客人”......那麼,是趙孜孜家裏的人?他們家總不能留宿著什麼親戚家的孩子吧,再說了,趙孜孜不是說過,她有個哥哥嗎?那天見她她不就是要給在卓越上高中的哥哥送飯嗎?這種時候,趙孜孜的哥哥呢?家裏沒有人嗎?沒有人能幫她嗎!?
唐饒越想越惱怒,他不曾發覺自己竟然用筆把桌子上攤開的一本書劃破了好多頁,筆痕貫穿書的半個頁麵,看起來猙獰的無可挽回。就在下午,他剛剛中考完,心情還好的不得了,可是現在,唐饒發現自己胸腔裏憋著一股無名火,恨不得想打人,他感到惱怒、憤恨、糾結......還有嫉妒。
“唐饒!媽媽給你買了大蝦虎!恭喜我兒子順利中考結束!”
張老師的聲音從客廳傳來,想來今天父母會很高興的,他們的兒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確實值得慶祝。唐饒知道這隻能成為一個秘密,於是慌忙把桌子上慘不忍睹的書藏到了自己的有鎖的抽屜,收起自己的陰雲密布,從臥室走了出去。
唐饒或許不知道,今天也是趙孜孜中考結束的日子,他們隻知道彼此都是初中生,卻沒曾想他們是同一屆的學生。唐饒家沉浸在一種和和睦睦望子成龍的幸福中,而趙孜孜的這個人生小轉折卻彌漫著羞辱、憤恨、淒涼。
趙孜孜本來也沒有指望今天能有什麼好的事情,毫不指望誰還會為她慶祝,但是也萬萬沒想到周聞亮會送她這樣一個“大禮”。她想在告一段落的生活之後像往常一樣看一小會書,那本宋清借給她的一本宋詞,但是現在好了,書也丟了,人也沒得到片刻的尊重與清淨,她甚至不知道怎樣在10幾天後回校領高中的錄取通知書時向宋清解釋,自己怎麼弄丟了她的書。她蹲在廁所裏哭了很久,不出聲的那種,眼淚和著汗水,一遍又一遍衝刷她薄而透的臉頰,一直擦到她感覺臉都有些微微的疼痛。她深吸一口氣從衛生間的地麵站起來,才發現自己一直沒有拉窗簾。
快八點了,父親從外麵回來,一身的倦怠,趙孜孜恍然想起,自己忘記給父親做飯了。自從周聞亮高考結束,他自己就說要跟同學出去玩幾天,有一段時間不會在家了。而陸雲苓就借機回到她的娘家去住一段日子,畢竟隻有她的親生兒子才值得她悉心照料、事必躬親,家裏的其他人,又算什麼呢?隻是,誰也沒有想到,周聞亮會在趙孜孜中考結束的這一天回到家裏來。
趙孜孜在父親麵前顯得有些慌張,她不敢抬頭看父親,怕父親發現她哭了太久已經微腫的眼睛和發紅的臉頰。
“爸爸,我今天回來忘記做飯了。”
“奧,沒事,今天我買了豬耳朵,我們半點涼菜吃就好。”父親就像是準備好了這樣的狀況,讓趙孜孜緩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