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律萬箭鑽心地放下風子煜冰冷的身子,滿手鮮血地走到雪萱的跟前,重重地搭在她的肩頭上,悲戚道,“萱兒,聽我解釋好嗎?”
雪萱怨怒地側過身子,抖開置於肩上的大手,淚流滿麵地蹲在風子煜的身邊,小手輕輕地撫過他額前淩亂的長發,一片粉嫩的花瓣隨風墜落在沒有任何血色的臉上。
“萬俟律,你的心是什麼做的?”
萬俟律身子一怔,慌亂地抓住雪萱的手臂,布滿血絲的眼睛驚恐地看著她,急切道,“萱兒,事情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樣!”
“那子煜是不是你殺的?”冷冷的聲調裏帶著絲絲的期盼,萬俟律幽怨地掃了一眼地麵上的屍體,色和暖色複雜地對上雪萱審問的目光,無力道,“是。”
“萬俟律,風子煜到底做錯了什麼你要這樣殘忍地對他?”雪萱哭泣著控訴道,任淚水簌簌地滲透脖頸處的衣領。她知道他為了皇位不擇手段,利用秋妃對他的感情,甚至可以強搶自己叔叔的妻子,但風子煜隻是一介伶人,無權無勢,更沒有出賣他的動機。
“萱兒,子煜他病了,病得很嚴重。”萬俟律垂下頭,心如刀絞地解釋道。
雪萱冷哼一聲,凝視著風子煜蒼白尖削的雙頰,淚光盈盈地輕扯唇角,幽怨道,“那如果有一天我也生病了,病得很嚴重,你也會像殺死風子煜一樣解決掉我嗎?”
“萱兒,子煜不是一般的重病那麼簡單。”萬俟律慌亂地緊握雙拳,急切萬分地反駁,雪萱冷笑著睨了睨他一眼,踉蹌地從地麵上站起來,柔弱的白光無力地撫過蒼白的雙頰。萬俟律驚慌地扯過她的手臂,雪萱抖了抖肩頭,麵無表情地掙脫開他的鉗製,頭也不回地踏出房門。
滿園的桃花片片飄落,雪萱悲咽地撫著一株又一株的枝幹,淚如泉湧地一步步往前挪動著。風子煜說過他喜歡桃花是因為他的母親,現在他應該可以和她在一起了,以後再也不需要困在這座府邸,不用違心地做自己不情願做的事情,更不用擔心這世上的紛紛擾擾。
一連幾天細雨綿綿,軒弦閣內悠悠的琴聲不斷地飄蕩在太子府的亭台樓閣中,雪萱愁眉緊鎖地蹲坐在窗台邊,目光空幽地凝視著晶瑩的水珠。風子煜隻是太子府內的一個地位低下的伶人,即便曾經被萬俟律至若上賓地寵極一時,死後隻是以病入膏肓草草地埋入後山的荒地中。人如蟻螻,死後不過是一抹無聲名的塵土。
萬俟律一襲白衣躇足於雪萱的房門前,擺手示意青兒不用出聲,雪萱微側身子,餘光冷冷地掃過門口的白衣。萬俟律心口鑽心一疼,低垂著頭慢慢地離開軒弦閣,青兒心酸地走到雪萱的身後,憐惜道,“公主,太子爺他或許真的是有苦衷的。”
“他當然有苦衷。”雪萱輕哼著冷笑,他唯一的苦衷就是風子煜病了,沒有資格呆在太子府拖累他。
青兒痛心地耷拉下腦袋,默默地退離。
傍晚,萬俟律匆匆忙忙地進宮後,雪萱隨意地換了一套素白的長裙,避開青兒疑惑,若無其事地走出太子府邸,侍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雪萱的衣著,雪萱清清淡淡地說了句,“太子回來了就說我隻是出去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