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夜裏,正當雪萱和費澤涵尋著尚書府的小道,避開眾人的目光準備偷偷逃出皇城時,一道刺眼的劍光在兩個人的麵前一閃滑落。雪萱戰戰兢兢地躲到費澤涵的身後,眸子閃爍的看著那個嗜血的麵容。
萬俟律提著長劍,臉上布滿憤怒的血絲,目不轉睛地看著縮在費澤涵身後的人兒,心頭的怒火一湧而上,“為什麼要逃走。”
“萬俟律,求你放過萱兒。”費澤涵一邊護著雪萱,一邊抽出腰間的軟劍。
“費澤涵,她是我的妻子,這一輩子都隻能呆在我的太子府裏。”萬俟律憤恨地咆哮道。手上的長劍一揮,直直地停留在風子煜的喉結處,陰冷的寒氣彌漫在窒息的空氣中。
“可是你不愛她。”費澤涵毫不留情地點破道。
萬俟律冷光一甩,神色複雜地望進費澤涵探視的眸子中,“我愛不愛,由不得你來裁斷。”
雪萱緊抿著唇瓣,微微探出半個小腦袋,蒼白的麵容在微弱的燭光下顯得更加憔悴不堪。萬俟律疼惜地望著她消瘦的麵容,心隱隱作痛。他真的傷害到她了,可是比起這些,他更害怕自己會失去她。
“萱兒,乖,回到我身邊。我保證以後都不會讓人傷害到你。”
雪萱吸著淚水,冷冷地凝視著他,“可是傷害我的永遠都隻有你一個。”
曾經,她以為他隻是因為殺父之仇才會那樣殘忍,她可以諒解他的暴行。可是風子煜呢?風子煜是她在這個陌生的國度裏真心待她的人,他怎麼可以那麼殘忍地傷害他,奪取她的知己的性命。
“萱兒,跟我回去。我什麼都會跟你解釋清楚。”萬俟律六神無主地哀求道。一直以為除了父皇,不會再有什麼是自己害怕失去的,可是這一刻,他真的害怕了。
“解釋可以讓子煜活過來嗎?”雪萱茫然道。這個男人太自以為是了,憑什麼他的解釋自己就一定要聽,而每次自己求他時又置若罔聞。
“萱兒,你不是一直都是蕙質蘭心嗎?”萬俟律半帶哀傷地反問道。
“但我不是聖人,不可能天天對著一個連自己的摯友都可以殺害的人。”
萬俟律啊萬俟律,雪萱含著淚光默念道。她是蕙質蘭心也好,賢惠大方也罷,他們之間終究還是要分得徹徹底底的。倒不如現在就分道揚鑣,來日也就不用痛徹心扉了。
“萱兒,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恨也罷,怨也罷,我都要你留在我的身邊。”萬俟律說著,趁費澤涵慌神的空當,一劍刺傷他的手臂,身子一轉,把躲在費澤涵身後的雪萱一把扯到自己的懷中,緊緊地禁錮著。
“萬俟律,你以為這樣做,萱兒就會永遠呆在你身邊嗎?”費澤涵意有所指地吼道,一手捂住汩汩流出的鮮血。以前他不懂愛,隻為了功名成就,為了保家衛國,可是那一天看著琪靈出嫁,他便無法再無視心中的那股莫名的心痛和不舍。因為自己的一時鬼迷心竅,傷害了琪靈的一生,他不可以再讓琪靈最疼惜的皇嫂受傷,不可以讓一直把他當作摯友的雪萱繼續痛苦下去。
絢麗紅豔的鮮血染滿了白色的衣袖,雪萱一驚,扭過頭,怨恨地盯著萬俟律,“不要傷害費澤涵。”
“可以,隻要你跟我回太子府。”萬俟律閃過一絲憂傷道,目光炯炯地緊盯著滿含疼惜歉疚的雪萱,長劍上的血滴格外刺目。
雪萱沉默無語,淚光盈盈地斜視著萬俟律不容抗拒的黑眸,隱著悲憤的心,隻能點點頭再望向忍著疼痛的費澤涵,“對不起,我連累了你。”
“傻瓜,我不需要你的道歉。”費澤涵屏息道,愧疚襲上心頭。要不是昨晚受了他一掌,今日也不會這麼輕易地讓雪萱落到他的手裏。
萬俟律一見他們脈脈相互傳情,手更加用力的拽著雪萱的腰肢。帶著憤怒和妒忌把人往自己的懷裏一緊,轉身用輕功一躍向太子府的方向飛去。
費澤涵撕開衣擺,用力地止住流出的鮮血。一直隱於暗處的男子款步走出來,神情冷淡地掃了費澤涵一眼,“不要費心思幫雪萱了,她暫時逃不出萬俟律的身邊。”
費澤涵冷笑一聲,目光尖銳地望進萬俟禦的眼中,拾起地麵上的長劍,背月而立,“皇上,你覺得這樣犧牲一大幫的人來成全一代的帝王值得嗎?”
萬俟禦嗤然一笑,上前把手搭在費澤涵的肩上,讚賞道,“費澤涵,你是一個人才,我希望今後有你輔助律兒。”
“我隻是一個平民百姓,何德何能,皇上還是另覓人才吧!”費澤涵恭敬地作揖,轉過身徑直朝外躍去。萬俟禦鬼魅地笑看著遠去的身影,眉眼寒光一射,細想著琪靈出嫁前講的那一席話。帝皇江山,既權為男子所有,也該是由男子獨立承擔,不知律兒是否已經意識到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