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倉庫的瞬間,他被眼前的景震懾。
白雲如切割整齊的鋼板,厚厚地停在頭頂,規整排列。
白雲以下,數據閃爍,整個世界無風,全部成為靜態的畫麵。
陸荏的呼吸正隨著數據閃爍,逐漸變得微弱,或許她正在消失。
一個反派發現真相的同時,也正是她失去意義的時刻。
倉庫周圍全部是荒廢的工廠,一眼望不到邊際。劉夏惠漫無目的逃出,他不知道此刻身在何處,也不知道自己正在失去愛人。
靠在劉夏惠肩頭的腦袋不停下滑,直至無力垂下。
懷中的人,衣襟被血染盡,黑的濃重,在烈日下,幹涸成一塊一塊。
此後無窮的夏,劉夏惠再也沒有走出。
他的嘴唇被驕陽曬的蛻皮,懷中的人越來越沉重。
他將要脫力,卻還是不停收緊手臂,想要牢牢抱緊人。
不知走了多久,劉夏惠才看到除工廠以外的建築。
遠處零散幾戶人家,在曠野孤獨的佇立。
他的腳步千斤沉重,身體裏的骨頭“哢噠哢噠”作響,像是即將崩壞的機器。
憑借著極限的意誌,終於靠近房子。
房前立著一男一女,院子圍欄邊停著一輛皮卡。倆人手中端著飯菜,正走向房屋。
如果現在時間還正常,他們應該會走進房間,一起談天說地和填飽肚子。
然而此刻,他們蠟像一般,挺立在地麵,臉上還殘留一絲僵硬的幸福印記。
紛至遝來的夏日,地麵上卻隻剩下劉夏惠一個人呼吸。
他走進屋內,把陸荏輕輕放下。
柔軟的床下陷,陸荏卻沒有一絲弧度,身體從床頭支到床尾。
劉夏惠的淚腺已經幹枯,經過累日的行走,他的身上一片髒汙。
顧不得清理自己,他轉身走進浴室,接出一盆溫水。
手伸進水盆沾濕毛巾,輕柔為陸荏擦拭幹淨臉龐。
水盆漸紅,床上的人臉卻越發蒼白。
劉夏惠的情緒,如洪水迅猛來臨,又疾速褪去。
殘枝斷木,灰敗的停留在河岸。
他唇瓣幹裂的滲血,人已經哭不出也說不出。
從廢棄工廠到鮮有人煙的地方,不知道走了多久。總之,劉夏惠人瘦了一圈,形同枯槁。
他端起水,倒進衛生間。
地漏咕咚咕咚的往下滲水,間隙還不停地冒泡。
劉夏惠盯著瓷磚地麵,腦海中閃過一個久遠的畫麵。
他立即站起來,因為站的迅速,頭頂一片眩暈。
他踉踉蹌蹌跑進臥房,看著床上緊緊閉著雙眼的人,眼中升騰起點點光輝。
“陸荏,你會好起來的!”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