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佳軒木然地走進自己的書房,將門關上。慢慢地走向書案後的書椅。
這張椅子是陳佳軒自己畫了樣式專門訂做的。椅背左右兩根豎杆比平常椅子粗上一倍不止,直上直下的圓柱形上沒有任何的裝飾花紋。簡潔的樣子和時下奢靡的風氣極不相襯。陳秦氏說不好看,陳佳軒堅決要按他的想法製造。話說到最後,陳佳軒竟發起火來。
俗話說,老實人發火比瘋子還凶,陳秦氏竟被嚇住,雯月從中轉彎勸解,陳秦氏才答應了陳佳軒。
陳佳軒此刻走到椅子後,眼裏凶光一閃,兩隻手緊緊抓住椅背兩根豎杆。他那猙獰的表情仿佛手裏掐著的是陳秦氏的脖子,他狠狠地掐著她,把從她那受到的所有屈辱與傷害全部掐還回去。陳佳軒手指各個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手的顫抖帶動著整張椅子的顫動,椅腳敲擊著青石地麵發出‘得得得’的響聲。
胡媚兒皺著眉,無聊地打著哈欠。這個無能的男人,麵對老婆的淫威,當麵連個屁都不敢放,隻能背後對一張椅子發泄怒火,真是極品到一種與眾不同的境界與高度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佳軒終於將心頭的怒火全部發泄完,整個人虛脫一樣軟在椅子上,不知不覺便俯案入眠了。
陳佳軒正睡著,忽然覺得有人輕輕地搖著自己的肩膀。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耳邊輕聲響道:“相公,起來到床上休息吧,這樣睡著容易著涼。”
是誰?這個金絲籠一樣外表好看實則冰涼的家,誰會這麼溫柔體貼真心關心他?
“傻瓜,連我也不認識了,看我怎麼罰你。”聲音輕輕笑著,說是‘罰’,話語裏卻滿是寵愛與關懷。
陳佳軒慢慢坐正身子,回頭看去,喊他的人已快步向門口移去。那個淡藍色身影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熟悉身影,他決不能讓她逃走。
秦府管家秦福帶著小廝豆童推開書房門,正要進來,陳佳軒迎麵撲過來,唬了兩人一跳。秦福正要叫,看見陳佳軒閉著眼,臉上的表情不對,多虧他經驗豐富,硬生生將話呑進嗓子裏。眼角看見豆童要喊,忙把他的嘴捂住。道:“別叫,姑爺夢遊了。若是現在叫醒他,會出大事的。”
豆童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雖不太明白秦福所說的大事是什麼,見秦福說得鄭重,忙點點頭表示自己懂了。
秦福吩咐豆童再去叫幾個壯實家丁來,自己緊緊地跟在陳佳軒的後麵。幸好陳佳軒並沒有打算出府,筆直往後院走。不一會,豆童叫了五六個人來,大家一起尾隨在陳佳軒身後。
秦府極大,後院按春夏秋冬分成四個院子,裏麵按院名種植著各色應季花卉。以保證四季都有鮮花可賞。四年前,居住於冬院的二夫人佟小蘭懸梁自盡後,陳秦氏突然封閉了冬院,不許人進去。
家裏犯事的下人,若情節嚴重,直接給隔牆扔過院子裏去。隨後傳來的襂人慘叫,真可令聽到的人發狂,讓人不禁猜測院內到底有什麼。進去的人沒有出來,外麵的人也不敢翻牆進去探看,連私下裏談到冬院都是一種禁忌。府裏的人從上到下,全部都小心翼翼地做事,很久沒有人被扔進冬院了,通往冬院的小路久無人際,是以雜草叢生,彌漫著一種衰落淒涼的慘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