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會兒她也不哭了,隻紅著眼眶,乖巧的跟她進了壽春堂。
一大家子女眷這才跟著一道進了溫暖的堂中。
幾個姐妹湊上來勸說明翽莫要再與祖母鬧僵,大姐姐明袖偷摸著將一個湯婆子塞進她手心裏。
屋子裏溫暖如春,老祖宗端坐在紫檀木羅漢床上,恨其不爭的別開頭。
明翽神情恍惚的聽著耳邊熱鬧嘈雜的女人聲音,炙熱的視線卻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還活著的老人家,心底驀的湧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澀。
“祖母……”她眼底一熱,再次跪在地上,深深的向老人家磕了個頭。
薑老夫人以為她還要同自己鬧,皺了皺眉,“明翽,不要仗著我疼你,便得寸進尺。”
明翽壓下心中翻湧的苦澀,嘴角微抿,“阿翽不敢,阿翽這一跪隻是為了同祖母告罪。”
薑老夫人見她鬆口,“既如此,你到底要選哪個院子?家裏姊妹們都等著,隻有你定了院落,其他姐妹才好選。”
看,原來老人家對她的偏疼從未變過。
可她呢?她十歲被老祖母送回澗西老宅,以為她根本不愛自己,十五歲從澗西回燕京,竟對疼她愛她的老祖母越發疏遠,以至此後二十年,她竟很少在她膝下承歡,臨死前,不能前去看她一眼,也成了她上輩子的遺憾。
明翽揚起明麗泛紅的雙眼,清淩淩的桃花眸,再沒有之前的驕縱憤怒,隻餘一片堅定的清冽。
“祖母,阿翽想通了,阿翽要住二哥哥的春山苑!”
堂中眾人神色各異,竊竊私語,都對明翽突然的轉變感到疑惑。
薑老夫人卻是爽朗一笑,叫她過來,握住她冷冰冰的小手,“這就好,一早便給你安排這院子,便是想讓你在燕京安心住下,你二哥性子雖冷,卻也最疼你,你不用怕他,他若欺負你,你隻管來同我說,祖母替你出氣。”
安陸侯府百年基業,雖隻是個侯爵,卻是維係了幾百年屹立不倒的世家大族,旁支族親算起來幾百多戶人口,曾是澗西最頂尖的權貴豪族,祖輩們意氣風發跟著大寧的開國皇帝打天下,身負從龍之功,立下汗馬功勞,卻並不貪圖富貴,隻封得一個侯爵,世代罔替,一直沿襲至今。
安陸侯府的嫡係一直盤踞在地大物博豪門林立的澗西,大寧遷都北方後才隨皇帝一路搬到燕京,剛開始進燕京的,隻有嫡支一脈,因而侯府在燕京占地麵積並不大,府上的院子也不多,老人家念舊,不肯搬新家,眾人便同她一道住在這明福巷子裏。
以前三房和明翽在澗西老宅住著,倒也住得下,如今她入了燕京,老夫人便讓人將府上的院子重新打理修整了一遍,讓家裏幾個年歲差不多的姑娘重新擇選住的地方。
明麵兒上說是讓所有姑娘們都選,可老夫人到底是最疼她,不過想了個由頭讓她選最好的罷了。
偏偏她上輩子不明白老夫人的心意,一味以為祖母是刻意將她安排到性子最冷的二哥身邊,讓她去受罪的,所以要死要活也不肯去春山苑,家中其他姊妹也都知道二哥陰冷狠厲的名聲,誰也不敢貼近他,反倒讓甄寶珠鑽了個空子,住進了二哥春山苑裏的新月小築。
說起甄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