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耍完刀工,沒有第一時間下手,而是重新調整了牛的擺放,把頭和腳岔開,更加便於觀察。
天氣嚴寒,蹇碩被吹得有些不耐煩。
“何大人,若是忘了某些步驟,大可實話實說,聖上也是體恤你的,不會過多責罰。”
“倘若是不懂裝懂,到頭來落了個欺君的名聲可不好。”
“你懂什麼?莫非公公也略懂一些屠宰之術?”
何進這話一語雙關,蹇碩是個閹人,那方麵的屠宰之術可謂難言之隱。
這話戳到痛處上,蹇碩一時語塞。
劉宏到時拍手叫好道:“他可能跟那些牛羊畜生感同身受吧,畢竟是個閹人,那幾刀下去的滋味。”
何進解釋自己遲遲不動手的緣由:“回稟陛下,我這是在看牛的筋骨肉相連處,方便待會兒下手。”
“那你快點。”
劉宏催促完,隻是伸長了脖子在那看。
蹇碩命人把燒炭的爐子端了出來,也不敢挨皇帝太近。
隻得擱在身後的兩側,自己還得攔在中間當個人形牆。
何進先是比劃了兩手,由頭到腳,身子也被橫七豎八的挑弄了下。
蹇碩沒看明白,劉宏也沒看明白。
見脈絡梳理清晰了,何進猛地起刀,先將幾處肋骨的連接處分開。
半隻牛被大卸八塊,但仍然有些筋肉相連,何進一手捋著骨頭,一手絲滑地刀刃往下。
一塊塊骨頭被剔了出來,很快台案上就隻剩下分好的牛肉。
整個過程還不到三分鍾,劉宏看得歎為觀止。
“愛卿厲害啊,這就弄好了?真是行雲流水。”
何進用刀簡單扒拉了下,把牛肉按部位分好類便於區分。
“若是剛殺的牛,在分離骨肉前還需要先剔除內髒清洗,現在省去了這一步。”
何進兩手沾滿了油,隻得往身上擦。
劉宏也不顧,上前挑起一塊檢查。
“不論是大小薄厚,亦或是肥瘦程度,愛卿都拿捏得恰到好處,真不愧是南陽郡第一屠戶。”
何進也不知道這稱號是誰封的,隻是尷尬地笑了笑。
“你說朕平時吃的是哪個部位?”
劉宏把蹇碩喊上前,指著案上幾個紅白相間的肉問。
“這...”
蹇碩犯了難,在他看來牛肉就是牛肉,還真不知道專供皇上的是哪一部分。
“應該是這個,紋理清晰,血色紅潤。”
何進附和道:“這是牛眼肉,因為它外形酷似眼睛,脂肪交雜呈大理石花紋狀,肉質細嫩,脂肪含量較高,口感香甜多汁。”
“那這個呢?”
“是牛外脊,位於牛的背部,因運動量較少,肉質較嫩,有大理石斑紋,肉質略帶脂肪和筋膜,Q彈有嚼勁。”
劉宏舉一反三道:“我看這個和那個牛外脊差不多,是牛內脊麼?”
“我們更習慣叫它牛裏脊,它位於腔體內,是肉質最細嫩的部位,纖維走向一致,呈現整齊的長條狀。”
何進又逐個介紹起牛上腦、牛腩、牛胸口,劉宏一邊聽一邊點頭稱道。
“想不到小小的牛肉居然也蘊含了那麼多知識。”
“戰國時期也有庖丁解牛的故事,庖丁在殺牛時,那種皮肉與筋骨剝離的聲音,與庖丁運刀時的動作互相配合,顯得是那樣的和諧一致,美妙動人。
“庖丁宰牛時的動作就像踏著商湯時代的樂曲《桑林》起舞一般,而解牛時所發出的聲響也與堯樂《經首》十分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