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踏出正殿,身後一人跟上來問,“殿下,一會在怡然閣歇息嗎?”
楚風瞅了烏達管事一眼,“老狐狸,這麼快就嗅出味兒來了。”
烏達自然不敢接話。
楚風看了看天色,漆黑的夜空被東宮的燈火暈染出了隱隱的幽藍。
方才笪瑤的一聲‘楚風’,他胸口堵得呼吸困難,再沒法在殿裏呆下去。
東宮漪瀾殿原本是太子寢宮,如今讓了笪瑤公主,連帶著他都不太願意去同處一殿的書房過夜,而其他地方……
烏達見主子神色不定,賠笑道,“殿下若不想打擾莊姑娘休息,那讓老奴去聽濤苑喊一位?”
楚風一股冷冽的目光射來,烏達暗道不好,怎麼就金子悶了心眼在這檔口瞎說話。太子爺剛娶了太子妃,又重尋到心尖上的人兒,哪裏有心思理會聽濤苑裏住的沒有品階的那些。
楚風沒好氣的踹了烏達一腳,大步流星下了玉石台階。
烏達拿眼偷瞧著,見他仍是往怡然閣的方向去了,扭頭給了小跟班一唾沫,“讓聽濤苑裏的幾個消停著點,哼!”
怡然閣裏還亮著燈,坐在書桌前的莊明月,一手握筆,一手托腮,嘴角時笑時凝,也不知是在想什麼。
楚風製止了準備通報的小桃,獨自站在門邊。
記憶中的小姑娘似乎從未如此小女兒姿態,莊夫人雖以書香出名,對女兒的管教卻一點也不頑固,以至於小時候的明月整日都跟他還有大哥莊明義廝混在一起,人小鬼大。而她心思敏捷,聰慧非常,不僅琴棋書畫一點就通,而且有著日讀百卷,過目不忘的本事。彼時連楚王本人都曾有意指她為媳,成全他們的姻緣。
如若,沒有那次風波……
“小桃,屋裏怎麼這麼冷?啊,殿下!”莊明月又驚又喜,結果手裏的竹筆擱的太快,在紙上留下了幾個墨點。
她‘哎呀’一聲,懊惱的看著楚風,一雙眼睛撲閃補閃,欲說還休。
楚風的嘴角不由的柔軟了弧度,“在畫什麼呢?”
他舉步走到桌邊,低頭看那對浮於紙上的水鳥,像鴨子吧,嘴巴似乎尖了點,說是白鷺嘛,又不該如此憨態。
莊明月含羞道,“人家在畫鴛鴦,你沒瞧出來嗎?”
楚風隻當是她在奴巷中三年未沾紙墨,畫技生疏的,調笑道,“那這幾個墨點可真破壞情調了。”
說罷接過筆去,順著墨圖添出幾筆,幾顆或大或小的螺螄躍然紙上,然後筆鋒帶過,在莊明月劃過的線條上幾番勾畫,明明沒見他做什麼,鴛鴦的形象卻頓然鮮明。
莊明月撅了撅嘴,“還有最大的一個墨點在鴛鴦後麵呆著呢。”
“怕什麼?為夫把它畫作個小鴛鴦,跟在我們身後,起不是更有風味。”楚風朗朗一笑,眉間有種陰雲豁然一散的明亮。
莊明月險些看的癡了,片刻後反應過來,嗔道,“瞎說八道,誰說要跟你生小鴛鴦。”
“那我不畫了。”
楚風故意把筆一丟,莊明月果然麵色一變。
他忍不住笑出來把她圈進懷裏,“還裝不記得呢?不就是你說的,連我們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卻偏偏不肯告訴我。明月,這件事我可一直記得呢。你說你怎麼補償我?”
莊明月埋在楚風懷裏,腦仁突突的跳,心說死女奴竟然跟他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我還能怎麼還你……”
微微的燭光下,莊明月臉帶紅雲,她突然踮起腳來,印住了他的唇。
唇齒留香,氣息流連,輕輕一點的開始之後,是如網籠罩,似藤纏繞的纏綿。
莊明月雙手一帶把楚風拉倒在桌上,他呼吸沉重的深埋在她的脖頸間,感覺到懷裏的身子柔軟的似乎隻要稍一用力就會折斷。
他沒有想到她會如此熱情主動,記憶中的小明月,還是個以為牽手就能生娃娃的傻丫頭,而此刻她卻已用手握住了他。
楚風猛地拉開身上的人,“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