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除了哥哥莊明義鮮少能有人能當得起“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讚美。
而今眼前的人,讓笪瑤對這八個字又有了新的認識。
“抱歉,前日偶感風寒,怕染了兩位,姑娘右手發紫有中毒之相,可到窗前來,我與姑娘隔著窗紗問脈。”他在說完話後,轉身走入了不遠處的竹屋。
因為屋子用竹製成,顏色與竹林別處毫無區別,笪瑤事先並沒有發覺它的存在。她細致的打量著這間輕巧的屋子,竹排做的門窗,白紗蒙去的窗洞,一隻草編的香籠掛在窗外,裏麵飄出不知明的香味。
的確是世外閑居的好地方。
耳聽夜螢問道:“神醫也會生病嗎?”
笪瑤忍不住笑了,“傻丫頭,大夫也是人啊,是人都會生病。”
屋裏的人似乎也笑了,他笑聲隱在呼吸間,像竹林中柔軟的風拂人心扉。
笪瑤舉起素盞,淺淺的抿了一口,茶味甘醇,滿齒留香。
聞香品茗其實是好遙遠的事情了,奴巷三年的生活,讓曾經的大小姐嚐盡世間百態,她早已失去了那份富貴庸雅。隻是不知道是因為今天的氛圍所致,還是此刻的心境不同,忽然,在這片鬱鬱蔥蔥的竹海裏,又一次有了雅興。
茶過半盞,笪瑤走到窗邊,把發紫的右手從窗紗下的鏤空伸過去。
“有勞。”
“客氣。”
兩根微涼的手指落在笪瑤滾燙的肌膚上,如是溫玉微微一頓,沒有多言其他。
窗戶及人胸口,笪瑤若坐下來就夠不到了,隻能依靠在牆壁上,竹子的清涼透過衣服一點點的滲入,讓灼熱的體溫得以緩解。
她緩緩的吐出一口氣,竹屋上方的天空,正豔陽高照,她像慵懶的貓咪半眯起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陽光與寧靜。
太醫已經說過,她中的毒叫七蟲七草,最起碼的配法就有七七四十九種,如若遇到製毒高手,還能演化出更多的可能。盡管在錦緞上還留有毒粉,但是數量畢竟有限,否能依此得到精確的毒藥配方還是未知數。
她知道,能在漪瀾殿搜出來的一定就是毒藥,可是,她不敢保證楚風會給自己,更不敢相信真正的凶手留下的真的毒藥。
隻有董貞死了,罪名才能成立。
她賭不起。
“我的毒,公子需要多少時間?”
“三天。”屋裏的聲音微微一頓,“在此期間,可以先把毒素控製住不往心脈擴散,姑娘不必憂心。”
“可是我還要救另一個中毒更深的人,她恐怕等不過今天晚上了。”笪瑤揚起頭,看著空中的太陽,艱難的扯開一絲笑容,“實不相瞞,我來翠竹齋,不是為了自己解毒,是希望能邀公子入西楚皇宮,救人性命。”
息盡天下無情事,無心紛爭在河川。
你已在拒絕楚王時把態度放的如此明確,可我還是要來努力一次。
一麵是阻止宮中無情事,一麵是出言反悔惹紛爭。
息川公子,人命在前,你,怎麼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