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秋來，一轉便至，仿佛前一刻還帶著暑氣，這夜風一吹，又泛出了秋意的寒涼。
“哥，進來等阿新表姐吧。”珍珠立在正屋門口。
對麵葉延齡衣衫單薄，白天走的匆忙，他們還沒有帶換洗的衣服，李大牛回營地報到去了，跟珍珠說好馬上再請一日假，與她推了板車到葉家去把那些日常所需的東西都搬過來，以便日後生活。
大牛父母死的早，一個男人也很少著家，屋裏能用的物件一個手都數的過來，珍珠第一心疼他連幾件替換衣服都沒有，第二如果有的話，現在哥哥也能拿件披著，免得著了夜露。
葉延齡依然站在院子外麵，門口是條悠長的巷子，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高舉著油燈，擔心一會莊新回來，看不清路。
笪瑤走路的聲音很輕，一直到她的身影出現在光亮的邊緣，葉延齡才發現她回來了，臉上嚴肅的神情瞬間柔軟了下來，道，“夜深了，還以為你路上遇到了什麼事。”
“是遇到事情了，不過是件喜事。”
籃子裏滿是東西，笪瑤換了個手臂挽著，走進院子，一眼看見珍珠就立在正門口，人已經快言快語的問，“表姐，是什麼喜事啊？”
笪瑤拉她進屋，葉延齡也在後麵關好了院門走進來，隻見莊新籃子裏除了有菜有肉，還有一個軟布包。
“這麼好的菜，花了不少錢吧。”珍珠驚歎。
“我想大娘醒來，給她吃的好些。而且我們現在也不差錢。”笪瑤把軟布包打開放到珍珠麵前，“你看。”
滿滿一包上等成色的珍珠，顆顆圓潤，按照大小分著不同的小袋子。
珍珠知道僅這一包珍珠就價值連城，吃驚的她兩眼滿是珍珠的光彩，嘴裏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金玉齋的掌櫃，覺得我們的手藝好，樣式也新，打算跟我們合作，做一批貨。這原料就由他們準備，不用我們自己下水采的珠子了。”
珍珠當然知道，她自己采的珠子哪裏能這麼大小一致，形狀又圓潤，再好的設計最後也是下等貨。
她激動的抱起這包珍珠，道，“真是老天開眼，能接下這筆生意可真是太好了。”
“好的還不止這些。”
笪瑤掏出一個小布袋子，放到那包珍珠上麵。
手裏的分量明顯重了，珍珠激動的語無倫次，“這是……這是錢？”
笪瑤點頭，“是啊，你數數有多少。”
珍珠手指顫抖的打開錢袋，裏麵是個完整的五兩銀錠，這是她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如此數額的大錢。
連葉延齡也頗為吃驚，“這筆錢是？”
“是金玉齋給我們的定金，我跟他們保證同樣的款式絕對不會給第二家做，這批珠子將來賣出去的話，他們還能再給我們一成的提成。”
珍珠看看錢又看看金玉齋提供的上好珠子，眼睛忽然一亮，道，“我知道了！他們是想參加珍珠大賽。”
笪瑤不是臨城本地人，並不知道這珍珠大賽的由來。
珍珠就跟她解釋，每年臨城都要舉辦一次珍珠大賽，各家鋪子拿出一件用珍珠做成的上等首飾參賽，最後獲勝的首飾會作為貢品入宮。
參加這賽事，成了能夠揚名海外，不成也是件炙手可熱的高檔貨。以往都是全城聯動，家家商鋪都緊鑼密鼓的打造自己的拿手貨物。
今年金玉齋肯定也是要參賽的，他們或許已經在準備自己的作品，但同時也想看看外麵新鮮的設計。過去珍珠和莊新拿過去的好幾樣貨物都得掌櫃讚許，一定是這樣，金玉齋才願意破格和她們合作。反正最後若是贏了，也和她們無關，還是金玉齋得了名聲。
笪瑤聽說是這麼重要的賽事，心想過去畫的一些圖紙隻怕太過簡單普通，她還需要好好想想怎麼才能出奇製勝，於是道，“掌櫃說他不急，我也跟他說了最近家裏有些事情，他可以寬限我們二十日再交貨，我們明日再合計怎麼做吧。”
“也是，今天天晚了，我要趕緊給你們做飯去。”珍珠笑眯眯的收好珍珠和錢，拿起桌上的菜就去了廚房。
笪瑤想去幫她，被她推出來，死活不肯讓她插手。
笪瑤無奈，看到葉延齡坐在葉大娘的床邊，她沒過去，在李家其他地方轉了轉，不禁有些犯愁。
李家住在城裏，地方比葉家小。葉家還有三間朝南大屋和一間朝西的屋子，正好足夠睡覺。可如今的李家隻有兩間半屋子，中間大堂有張臨時搭出來的木板床，大娘睡了東大屋，就隻剩下半間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