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清心寡欲,看淡俗事。皇權,美色,名垂青史,笑傲江湖,這些事在他眼中不過浮華,他要得便得,隻不過享受那一步步擷取的經過。
可懷抱著身下的柔香軟玉,那沉甸甸的分量,讓息川初次明白,原來他也有顆凡塵的心,隻是未有遇上想與之瘋狂的人。
一夜柔情似水,忘情而自製。
雖然數次相邀,但笪瑤每次都能清晰的感覺出來,息川在壓抑感官的需要,刻意的壓製速度,為了照顧她,用她最不辛苦的姿勢……而這不是件輕鬆的事情,要耗費格外多的體力。
所以,五更天末,天將放明,她比他先醒。
屋裏沒有點燈,隻有些微的光線從帳子外淡淡透入。
笪瑤一時間還很恍惚,薄被之下,彼此的手臂環繞在一起,鼻息間滿是一夜溫情的氣息。臉不禁紅了起來,然後,想到夜螢還在屋裏等她,隻怕此刻已經著急壞了。
她忍著酸痛,剛要悄聲起床,旁邊安睡的男子便已醒來。
息川伸臂就把笪瑤拉回懷裏,溫柔道,“別急著起來,走路會疼,我去調藥給你敷一敷。”
“這還有藥?”她第一次聽說,可想到要塗抹的地方,又覺得難以啟齒。感覺到息川已經坐起來,她拉住他,“外麵的炭盆好像燒沒了,會著涼,你別去了。”
他在她溫柔的態度中重新躺下,語帶歉意,道,“是我沒考慮周全。”
他以為她和楚風早已經發生過。否則以他的性格,定然提前準備好藥物,減少她的不適。
當日在淑芳宮後的梅林中,親耳聽見她對楚安公主說自己已經是楚風的妻子。
他不是介懷這些的人,否則也不會對她動情。可這一刻,還是止不住的歡喜。
懷中的這個人,她的心,她的人,是完完全全屬於他的。
笪瑤埋首在息川懷裏,悶悶的不出聲,息川知道她害羞,指腹摸索著笪瑤小臂上的傷痕輕道,“等回了上丘,我們把它治好吧。”
那是在西楚皇宮中最後的痕跡。
笪瑤抬眼注視著息川,他清朗的眉目,他不同與東齊人陰柔、西楚人深刻的五官,他看她時包含感情的眼睛。
忽然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戳了一下,酸酸的,甜甜的。原來一直寬懷大度的息川也有小孩子氣的一麵。
她都已經不介懷這些傷痕,他卻要把她身上與其他男子有關的痕跡全部刪去。
笪瑤淡笑著攬上息川的肩膀,那裏因為沒有棉被的包裹,透著淡淡的冰冷。
“息川……”
她喚他。
“恩?”
“我想跟你說一個故事,有些匪夷所思,但卻真實存在。”
她看著他絕代清華的容顏,聲音低低的坦白,“其實我是他們口中的東齊公主,也是他們所說的西楚瑤妃,但我也是我,又不全是他們指的那個人。”
他目光溫柔的看著她,靜聽著她用一種特別沙啞的聲音說:“我本來不是長這個模樣,也有疼愛我的家人,有很快樂的童年,後來,家生變故,我被貶為奴,幾年後的一天,便突然在這個身體裏醒來。我不知道她身上的故事,不知道她要麵對的命運。隻知道……我也再變不回原來的模樣。”
她抬手摸摸自己的臉龐,那裏的紅印早已沒有,可有與沒有對她來說,其實區別不大。
“這不是我的臉,這樣不是我的身體,息川,我失去了我原本的模樣,我其實隻是穿著別人身體的一個遊魂。”
息川靜靜的聽著,說不意外那不可能,但細細回憶,許多的事情又都變得可以解釋。
難怪他們明明認識,在翠竹齋的時候,她卻好像初次見到他。也難怪他會覺得她的性格與過去大不相同。原來,同樣的容貌之下,本質早已不同。
他看著眼前的女子。
她語氣中充滿迷茫和緊張。
她不是她,她痛失了全部的所有,又要承受一段不屬於她的枷鎖。
她其實可以不說,這件事,也許除了她沒有第二個人知道真相。
但她告訴了他,滿懷忐忑和傷感。
“傻瓜……”息川呢喃,把那個嬌小的人緊緊擁在懷裏。
多少人以為北離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美麗誓言,而我卻親眼看見誓言背後愛而不得,背轉婚約外藏妻妾的荒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