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迷你夏令營”的一員,正徜徉在浩瀚的羅布泊沙漠。
夜幕已悄悄降臨,除了到處奔跑在沙漠裏,特有的小跳蟲,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隻有一陣微風吹過,這個巨大的流動沙漠,這個暮年老人一般蒼老的驅殼,才飄出稀裏嘩啦,流水一般的曲調。
刹時間,蛻變為唱著史歌的牧羊姑娘卓瑪。
我領略著大自然的凜然正氣,發現自己,突然變成了馳聘疆場的成吉思汗--他跨下的一匹烈馬……
“你覺得怎麼樣?”我抬起筆尖,看向躺在帳蓬裏的妮米。
她正用腦袋枕著我的屁股,踏踏實實地在那兒摳腳丫縫中的死皮。
她總有這些令我惡心的嗜好,可我卻不好意思警告她。畢竟我很喜歡她。
她的媽媽和爸爸,又捧著我的手,說她的幸福全交給我了。
“什麼怎麼樣?”我最恨她這種,對一切漠不關心的態度。
她就是這樣,除了裝可憐,總把自己當成蠶蟲一樣裹起來。對身邊的一切,都是一付事不關我的態度。
我要她陪我去買一雙鞋。
她就站在一旁,除了撇嘴蹙眉,就是聳聳肩。
好像那張會發音的器官,隻是個裝飾。
不得不承認,我很聰明,可以從她的一顰一笑中,挑中最合我身的。
我很心疼她,從來都不責怪她。哪怕她用剛削完鉛筆的小刀,給我削了個蘋果。
妮米並沒有理我,隻是從鼻子裏出了口氣。
我已經習慣她這嬌氣勁兒。
“你覺得怎麼樣?”我溫柔地扭了扭屁股。
“什麼怎麼樣?”她冷冷地給我甩了一句,把腳丫幾乎貼到臉上(她是跳芭蕾舞的,有這個本事)。
“這篇作文!”我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生氣了。
妮米一骨碌爬起來,撲到我的肩膀上,“求求你,以後別寫這些幼稚的東西啦!”
我的臉熱得要命,這已經是她第三次否定我的作文。
我就向後一仰,她著實翻了個跟頭。
如果不是她的爸爸和媽媽,要我照顧她,我準把她扔到外麵喂蠍子。
“嫣然!”妮米扯著嗓子尖嚎,又想揭穿我的秘密。
我撲上去,捂住她的嘴,“我叫杜威然!”
妮米咬了我的手。
該死的,我又把她翻了個跟頭。
但我馬上衝上去,給她道歉,求她原諒我。
“嫣然!”妮米害怕了,這聲音是從嗓子眼兒裏擠出來的。
“原諒我,咱倆你說了算。”我乞求地盯著,全身起伏的妮米。
她臉上掛著淚珠,嘴巴一蹺一蹺,委屈得令我一陣難過。
“那是假名字!”
“我喜歡那個名字。求求你,叫我杜威然!”
“可你是個女孩兒。”
“隻要我想當個男孩子,我就是個男孩子。”
我喜歡自己是個男孩子--既勇敢,又豎毅的男子漢。
可我偏偏卻是個女孩兒。我是說,我並不是切切實實地喜歡自己是個假小子。
隻是渴望,多參加男孩子們的運動。
我就喜歡,在足球場上那種瀟灑勁兒;
喜歡穿肥肥大大的衣服,和鞋子;
喜歡和男孩子們稱兄道弟;
更討厭遇到點兒煩心事,就哭哭啼啼。就像我眼前的妮米。
尤其是現在,我們正在羅布泊,這個曾被西方探險家稱作“死亡之海”的沙漠。
這無邊無際的浩瀚,和具有震撼力的沙漠風光,始終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讓我無法放棄,這次沒有任何羈絆的沙漠之旅。
“迷你夏令營”並不是學校裏組織的。
而是爸爸為了讓我學習,野外生存技巧,而特殊準備的。
爸爸有五個汽車俱樂部,酷愛野外探險。
我繼承了他天不怕,地不怕,野性十足的性格。
總喜歡留一頭短發,戴著四圈都是帽沿的軟帽。加上肥肥大大的衣服,誰也看不出,我是一個十二歲的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