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當淩珊出現在暴龍麵前時,連石膏手都不能引起他的同情心,一頓臭罵在所難免。其實暴龍並不是生她的氣,而是對她收養一個來路不明的智障很有意見,他咆哮著要求她把賽文送走,而且是馬上!
“送走?他的智力有問題,送到收容所裏怎麼生活?”
淩珊覺得暴龍有些不可理喻,他這是在幹涉她的私生活。
“那就找個寄養家庭,他留在你身邊太危險了。看看你的手!你沒發覺執行任務時太過感情用事了嗎?如果你想找他做男友我沒意見,但我不希望看到你被他拖累,他差一點害死你!”
暴龍幾近咆哮,臉上刀疤隨著他憤怒的表情微微抽搐。淩珊知道他是在關心自己,畢竟從小到大,這位師兄都像親哥哥一樣照顧著她,如果不是他,她甚至沒辦法熬過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按照他們職業特殊性,不能與局外人有過多接觸,她的生活應該是平淡單一,沒有任何牽掛才對,如果某天不幸離世,也用不著多一個人替她難過傷心。賽文的出現的確改變了她的生活,有時讓她無法準確思考,甚至擾亂了她的任務,暴龍的話像是在提醒,她開始擔心會迷失自我,就像那天晚上那樣。氣氛壓抑得有些可怕,兩人沉默了許久,過了一會兒,淩珊點頭同意了。
“明白,我這就去處理。”
話落,她便起身離開了暴龍的辦公室。
回到公寓樓下,抬頭看到自家窗戶透出一絲亮光,忽然之間,淩珊心裏湧出一種莫名的感動,灰暗的內心世界似乎被為縷微弱的光溫暖到了,她有些舍不得讓他離開,可是隻過了一秒,心中的留戀就被無情割舍,身為一名戰士,對她而言孤身是最好的選擇。
賽文在電梯處等著,上次淩珊警告過不許在大街上,他怕被趕走就把蹲點地點改為電梯口。淩珊打開大樓鐵門,抬頭就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一絲笑意從她臉上閃過,而轉眼又凝結成了冷漠。
賽文麵帶微笑地走過來想幫她拎東西,而淩珊扭身閃開,然後徑直走向電梯。賽文不明白她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難道是在氣他把煙、酒、安眠藥扔進抽水馬桶嗎?他回過神,看到電梯門緩緩合上馬上擠了進去,淩珊退到電梯角,故意與他拉開一距離,冷漠得讓人心寒。
“你是在生氣嗎?我知道錯了,以後我扔一半,還有一半留著。”
賽文誠懇地道歉,淩珊沒有理睬,出電梯打開門之後她就躲到自己的房內再也沒出來。或許對他冷淡些,他自己就會走的吧?她這樣想到,有意去淡化心底的一絲難過。
淩珊坐在床上摸出新買的薄荷煙,用嘴撕開包裝,叼出一根點燃。賽文在外麵敲門,一邊敲著一邊叫著她的名字,她假裝沒有聽見,然後打開CD音響將自己的世界隔離。她倚著床頭半躺下來,無聊地吐著煙圈玩,不管外麵響起什麼聲音都當沒聽見。繚繞的白煙升騰到半空,虛糊了眼前的世界,她深吸一口氣仰頭吹散,自嘲似地笑了笑。
沒過多久,敲門聲停止了,外麵什麼動靜也沒有。他現在在做什麼?她不自由主地想著,卻沒有勇氣打開門看一眼,她計劃著替他找個好的收養家庭,可如今世界自身難保,誰願意多出這樣的負擔?
越想越是頭疼,淩珊不願過多思考,她通過暴龍的關係找到收容所負責人,與他通了電話,聽那人口氣似乎非常熱心,並且願意給賽文找個條件比較好的地方安頓,有了對方的承諾,淩珊稍鬆口氣,但心裏仍是有些不安。他會不會習慣?會不會被人欺負?會不會被感染?不確定因素實在太多,她沒辦法控製。
一個晚上輾轉反側。第二天清晨,淩珊決定先回基地報道,雖然暴龍又給了一段時間的病假,但她閑不下來,特別是現在,呆在這個房子裏總覺得陰鬱。打開門,突然看到有團黑影貼在門腳邊,她就像看到一枚炸彈,不由後退一步。
原來是賽文,他坐在這裏幹什麼?
“賽文,你在做什麼?”
本來不想理,但舌頭和嘴唇不受控製地動了,想說的話無意識地流了出來。賽文坐在門腳邊,兩手抱著屈起來的雙腿,蜷縮成一團,他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著她,憂鬱的綠眸中似乎泛著淚光。
“我知道錯了,我以後不會亂扔你東西,請你不要生氣……”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濃濃的歉意中夾雜了幾分難過,明明是個英俊帥氣的大男人,此刻卻像孩子般懇求原諒,她不由替他惋惜,甚至懷疑他整個晚上都蜷在這裏沒有回房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