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文，起來，我們去沙發上聊。”
淩珊用左手將他扶起。賽文手撐著牆站起身，由於蜷得時間過久，兩條腿僵硬麻木，感覺像有無數根針在刺、無數電流在竄，他嚐試移步，差點沒有摔倒。
結實的身子很重，為了能撐住他，淩珊費了不少勁，她把他扶到沙發邊坐下，然後倒了杯水給他喝，賽文喝完之後，把空杯握在手裏把玩，偶爾會窺視淩珊的表情，像在猜測她在想些什麼。此刻，淩珊心情很複雜，她並不想傷害到他，但又找不出合適的言辭，對她而言告別是件很簡單的事，可現在連說話都變得困難。
“賽文，有件事我想和你談談。”
終於，她鼓起勇氣。賽文側過頭看著她，眼神漸漸憂鬱，他能感覺到一些不妙，不由隨之緊張。看著他無辜清澈的淺綠眼眸，淩珊覺得自己是個罪人，不得不避開他的視線。
“賽文，我的工作很特殊，沒辦法照顧你，而且我的脾氣也不好，時常會暴躁，生活作息也與正常人不一樣，為了能讓你生活得更好，我想……”
“我現在生活得很好，和你在一起我很開心，我不覺得你脾氣壞，你是好人。”
沒等她說完，賽文就迫不及待地插口，似乎想要把她後半句堵回去。淩珊無奈地搖搖頭，伸出左手搭住他的手背，用力握緊。
“不，賽文，有很多事你不明白，有些事情我也沒明白告訴你。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思考，自從遇見你之後，我的生活改變了許多，但……很多時候，很多事我習慣一個人處理，沒辦法顧及到你。”
“你是想趕我走，對嗎？”
賽文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微微哽咽。淩珊沉默了，思考很久後，她無奈地呼出一口氣。
“不，我不會趕你走。但我也不會和你住一起，我要離開。”
她的眼神很堅定，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賽文慌了，雙眼變得散亂無光，他開始拉扯自己頭發，腦袋不停地左右晃動，機械地重複同一個動作。
“我會聽話，不會惹你生氣，我會聽話，不會惹你生氣，我會聽話，不會惹你生氣……”
他低頭喃喃低語，聲音輕若蚊蠅，淩珊察覺到異樣，馬上按住他的肩膀，命令他停下，可他就像上了發條停不下來。
“賽文！停下！”
淩珊大聲怒吼，賽文終於停止了剛才的怪異行為，他無辜地看向她，用眼神乞求她留下。淩珊無可奈何，她盡量把複雜的想法轉化成簡練語言，娓娓而道：
“聽著賽文，其實問題不在於你，是在於我。我保護著這個世界，隨時隨地都會死去，我不想有任何牽掛，隻有這樣我才能在戰鬥中衝在最前麵，可以毫無顧及浴血奮戰，如果哪天真的犧牲了，我也不想讓別人為我流淚，你明白嗎？”
賽文默默地注視著她的雙眸沒有回答。淩珊無力地垂下頭，將痛苦與無奈掩藏在了冷漠的表情下，片刻，她收拾起落寞情緒，揚起一個十分燦爛的笑容，然後給了他一個朋友間的擁抱。
“你已經能獨自生活，不用別人操心，這棟房子就麻煩替我保管，好嗎？”
賽文抿緊蒼白的薄唇點了下頭。
“那麼，再見賽文，好好保重。”
話落，淩珊轉身回房，理了幾件隨身衣服之後就準備離開，賽文沒有阻止，他隻是站在一邊默默看著。其實今天要走的人應該是他，但淩珊實在不願意把他扔到收容所裏，最終她選擇了離開。在執行任務時，她是個勇士，但感情方麵，她永遠是個懦夫。
“珊，我愛你。”
臨走之前，賽文突然說了句讓人意想不到的話，過於標準的發音，讓她覺得他是在念某個愛情劇的台詞。毋庸質疑，他的模仿能力很強，他經常會對著電視，學著裏麵的人說話和動作。在她看來，他隻是個智力有問題的男人，不會懂愛的含義。
“謝謝。”
淩珊轉過頭，對著站在門邊的他笑了笑，他的眼神清澈憂鬱卻又無比溫柔，他像是在用眼睛說話，告訴她那些無法用語言來表達的感情，不過她還是拎著包走了。
離開家之後，淩珊整理好自己的情緒直接來到基地，要求申請入住宿舍，在遞交申請單時，暴龍頗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