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見勸不住,又見她身上確實有些狼狽,需要收拾,便隻得去了。
因著二娘身上都是曬傷,飛雪便沒敢要太熱的水,將水兌的溫溫的,這才弄回來。
二娘本擬好生洗一洗,誰知身上的肌膚太過細嫩,曬傷了之後,碰一碰便疼得緊,隻得罷了。
沐浴過後,飛雪又拿出那大夫留下來的曬傷膏,“姑娘,奴婢給你擦上這膏藥罷?”
二娘坐在梳妝鏡前,淡淡道,“放下罷,我自己來就行了。你也下去歇著罷這一天累得很。”
飛雪伺候她的時間不短了,自然明白她是什麼性子,將膏藥放下就出去了。
二娘拿起那膏藥瞧了一會兒,又伸出手來看著上麵紅紅的痕跡,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擦,徑直睡了。
她到底細皮嫩肉,雖然從前跟著龔美東奔西走也吃過苦頭,卻從沒怎麼曬過太陽,兼之這一年在府中養得好,肌膚越發細嫩,這一曬,第二日起來時,整個人便都紅彤彤的了,有些地方甚至爆了皮,輕輕一碰,便是一陣針刺一般的疼。
二娘小心翼翼的靠在床頭,飛雪伺候她梳洗過了,又將那膏藥拿過來,“姑娘再擦些罷!”
二娘歎了一口氣,終是接了過來。她本是打算不擦藥,讓這傷好的慢些,也讓趙德昌心疼。誰知曬的太過厲害,竟是比她想的還嚴重些。雖然臉上她不曾照過鏡子,但隻看胳膊便知道了。
飛雪幫著她擦了藥,二娘聽得外頭趙德昌來了,連忙將帳子放下來,囑咐飛雪,“別讓殿下進來,他問什麼,你就實話實說。”說著往下一躺,用薄被將自己裹了起來。
飛雪沒奈何隻得出門去,攔住趙德昌,“殿下來了,姑娘這會兒剛起,殿下還是別進去了罷!”
“這是什麼胡話?”趙德昌不耐的撥開她,就要往裏走。
二娘連忙繞過去攔住,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殿下,姑娘如今不想見人,殿下還是先回去罷!”
“不想見人?”趙德昌停住步子,“她又怎麼了?”
飛雪皺著眉道,“姑娘身上曬壞了,好些地方又紅又腫不說,還起皮了,實在是不方便見殿下。”
趙德昌微微一愣,昨日見二娘不過是紅了些,他以為便是如此了,心中還鬆了一口氣,怎麼聽這意思更厲害了?他便板著臉厲聲問道,“怎麼會這樣?是不是你不曾給她用藥?”
“用過了的。”飛雪無奈道,“隻是姑娘曬的太久,她那般金貴的人,哪裏經過這個?婢子從前也聽人說,這曬傷了,當時是瞧不出來的,過了夜之後,才能看出來。”
趙德昌聞言,一時有些無措。他沒見到二娘,不知究竟怎樣,但見二娘這般堅決,想必十分嚴重。
俗話說女子最重顏麵,而且他恍惚也記得,昨日那大夫也說過,曬多了的確會損傷容顏。
想到此處,不免對秦國夫人的不滿又多了幾分。便是要處罰,也不該讓二娘在大太陽底下跪著。
他又想到二娘紅腫的兩個膝蓋,那也是跪出來的。二娘雖然沒有身份,但畢竟是他的人,秦國夫人卻這般不給臉麵,動輒處罰二娘。枉費二娘昨日還替她說好話。
人的心都是偏的,秦國夫人雖然是趙德昌的乳娘,但說到底也還是伺候他的人。但二娘此刻是他放在心上的人,自然是越發心疼二娘,而不滿秦國夫人了。
看來這府裏的事情,的確不能讓秦國夫人亂來了。他沉了臉,交代飛雪好生照看二娘,便離開了。
飛雪偷覷著他的臉色,送他離開之後,便去向二娘回報。
二娘聽了之後,卻隻是淡淡一笑。秦國夫人仗著趙德昌對她有幾分尊敬,便張揚起來。但說到底,乳母就是乳母,趙德昌畢竟不是她生的,而是主子!犯到了他頭上,哪裏還管這些?
趙德昌的性子還不錯,大約不會明著斥責秦國夫人,但想來不會讓她管事了。
不知道接下來,那兩位姑娘又會幫秦國夫人想出什麼法子來對付自己?
二娘輕輕的吐出一口氣,來吧,就從這裏開始,我會讓你們看到一個完全不同的我,不會再繼續讓你們任意踐踏了。
飛雪在一旁看著她,隻覺得這個主子,越發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