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3 芳菲不可尋(2 / 2)

隻是自己從不願意去深想,以為隻要他一心一意,就能一直這麼過下去。

說到底還是自己貪心了。明明……明明從前是打定了主意,絕不給人做妾的。偏偏又遇到了他,偏偏還動了心。而今……自己還有什麼出路呢?

留在這府裏,在日複一日的爭鬥之中,耗盡自己的青春和美貌嗎?二娘不願意。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她才十七歲,正在最好的年華,可是二娘隻覺得自己的路似乎已經走到盡頭了。

她失魂落魄的在府裏到處遊蕩,這麼一來,倒是不曾立即被趙德昌找到。

偏巧趙德昌也不想將事情鬧大,並沒有吩咐人一起找。兩個人便在府裏你追我趕,你躲我藏。

最後趙德昌是在澹然軒的窗下找到二娘的。那裏種了一棵合歡樹,二娘就坐在光禿禿的樹下,仰著頭看天空。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摸進來的,竟不曾被人發覺。

正月的天氣還冷得很,二娘原本穿的就不厚實,被趙德昌找到的時候,已經凍成了冰塊。

趙德昌將她抱回關雎館,請了大夫來看,開了許多的藥。然而到了夜裏,二娘還是發起燒來。

大夫說,這是鬱結於心,如果不將心結解開,這病怕是難熬了。

二娘做了一個夢。那是五月,她站在澹然軒的書房裏,一條腿跪在榻上,微微曲起身子,伸手去夠窗外的合歡花。粉紅色的花,帶著甜膩的氣息,綻放在陽光下,讓人看了便忍不住喜歡。

然後,門來了,趙德昌站在門口,朝著她微笑。

二娘忍不住紅了臉,手足無措甚至不知該怎麼做。而後畫麵一轉,趙德昌從身後伸出雙臂,將她圈在懷裏,手覆在她的手上,握住,帶動她的手,開始磨墨。

“動作要穩,要慢……”他的聲音低低的在耳邊響起。二娘整個的陷在他的懷裏,腦子裏迷迷糊糊的,胡亂的點著頭,隻覺得自己被他觸碰到的地方,火一般的燒起來。

然後又是在熱鬧的街市上,滿街的燈火絢爛奪目,他背著她,走過長長的街道。遠遠的河兩岸的燈火映照在水裏,形成破碎旖旎的光芒。

最後,是她站在府門口,看著趙德昌騎著高頭大馬,走在花轎前頭,一路敲鑼打鼓,那聲音喧囂的整個城市都能夠聽見。她看見趙德昌下了馬,笑著將新娘從花轎裏牽了出來。

她想走過去,想告訴他,那花轎之中,蓋著喜帕的人不是她。然而腳步卻無論如何都動不了。

睜開眼,滿頭大汗。二娘隻覺得悶悶的,心裏有個地方隱隱作痛。

雖然那不過是一個夢。可是她知道,那遲早會成為真實的場景。到那時,她又該如何?

醒來的時候是夜裏,屋子裏寂寂的,但二娘能夠察覺到,這是她自己的屋子。她睜著眼睛聽了一會兒,都沒有聽到動靜。然後才坐起身,想了一會兒,從旁邊的架子上拿下衣裳,披在身上,掀開被子下了床。

“你要去哪裏?”伴隨著趙德昌的聲音,屋子裏的燈猛然亮起來。

二娘被這光芒一刺,急忙伸手擋在眼前,好半晌才適應了這光亮。放下手,便見趙德昌坐在桌前,看著她。

二娘心頭一酸,連忙轉過頭,“怎麼是殿下在這裏?飛雪呢?”

“我打發她去睡了。”趙德昌走過來,抓住她的手,“你還病著,去床上,我有話說。”

二娘想了想,還是順從的回了床上。她也察覺到自己沒什麼力氣,頭暈暈的,卻原來是病了。

是了,這樣的天氣,在外頭呆了幾個時辰,不凍壞了才是怪事。二娘默默的想著。

“殿下要說什麼?”看著趙德昌認真的替自己掖被子,二娘忍不住問。

趙德昌也不看她,就在床邊坐下,半晌才道,“子惠,你一向喚我三郎。隻有生氣了才會叫殿下。”

他聲音中有些不解和氣苦,二娘愣了愣,道,“並沒有……”

“子惠。”趙德昌握了握她的手,“如今連一句真心話,你都不願與我說了麼?”

二娘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實在不知說什麼好。三郎,官家賜婚了,是麼?”

“是。但子惠,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便是我的妻子過門了,你也還是與現在一樣。”趙德昌急切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