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要發聖旨,這府裏都會知道,能瞞到幾時?三郎還是這會兒去對二娘子說罷!你好生說一說,二娘子未必不能理解你。你……畢竟是要娶妻的。”張旻也十分發愁。
二娘已經聽不下去了。是了,倒是她忘記了,自己並不是這府裏真正的女主子。
她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個女人,名正言順的嫁進來,站在趙德昌身邊,與他並肩。
可她卻不知道,這一天竟然來得那麼早!而這一刻,她的心竟然會這麼痛!
方才所糾結的那些事情,現今看來,就好像笑話一般。趙德昌對她有沒有用心,又有什麼要緊呢?他始終是要娶另一個女人的,他始終不是屬於她的。
二娘回過神來,轉身跑了出去。腳步聲驚動了屋裏的兩個人,打開門便看見二娘的身影在門口一晃而過。
“子惠!”趙德昌立刻便要追上去,卻被張旻伸手拉住,急道,“你拉著我做什麼?放手!”
“三郎,你冷靜些!”張旻死死的抓住她,“她現在出不了門,始終是在這府裏的。你現在追上去,又有什麼用?這種事,除非是她自己想通了,不然是不會有用的!”
趙德昌愣了愣,被張旻拉進了屋裏,“三郎,讓她靜一靜,你也要想想。”
“想想?想什麼?”趙德昌迷惑的看著張旻。
張旻無奈的想歎氣,“三郎,你將劉二娘看得太重了。可她的身份,總是配不上你的。你總要娶妻,將來你的妻子進了門,你也打算這樣麼?那畢竟是官家所賜的妻子,你不愛她,也要敬重她。若是因為二娘的事情,你便失去了理智,你的氣質會怎麼想?她要如何容忍二娘?”
這些事,趙德昌自然是從來沒想過的。從小到大,他一直都按照別人安排的套路來走。甚至剛剛見到二娘的時候,他也不覺得自己有一日會為了這個女人而瘋狂。
但張旻說的不錯,將來這府裏會有別的女人,如何讓二娘和別人共處,也是一件難事。
張旻見他開竅,再接再厲道,“我知道你心裏愛重的是二娘,可是你不能為了她便是非不分,這樣隻會讓別人越發的厭恨她。她會被府裏所有人孤立起來。三郎,你若真為了她好,就該知道怎麼做才對。”
怎麼做才對?自然是敬重妻子,再寵愛的妾侍,也越不過妻子去。那才是正確的做法,否則便是寵妾滅妻。
那樣才是對的。可是趙德昌卻隻覺得心慌。
就算他真的那麼做了,對二娘便是好的嗎?二娘這般留在自己身邊,又真的過得好嗎?
張旻見他沉默來了,這才開口,“三郎,還有件事,你要做好準備。”
“嗯?”趙德昌抬起頭看著他,十分不解。張旻心中甚至都有了一瞬的不忍。
但隻有一瞬,他便重新堅定了自己的心思,“我大約知道二娘為何會過來。你回來的時候,是不是去過關雎館,但是又不知道怎麼和她開口,才來了這裏?”
見趙德昌點頭,他又道,“你今日不在府中,不知道府裏又有了新的流言。說是三郎你如此寵愛她,其實不過是將她當做脫離奪嫡之爭的幌子。消息是突然出現的,我還沒查到是從哪來的。”
“你說什麼?”趙德昌被這個消息驚的一呆。如果真是這樣,二娘聽了流言,也許心裏本來就對自己有所懷疑了罷?又聽得自己要娶妻的消息,隻怕此刻正躲在哪一處哭呢!
想到這裏,他便坐不住了,“你怎麼不早說?我去找子惠,其他的事,日後再說。”
說著便急匆匆的出去了。張旻在後麵,對著他的背影搖了搖頭。到底還是不夠沉穩,為了一個女子,便這般不管不顧的。不過……這卻也未必是壞事,不是麼?
……
二娘從澹然軒跑出來,路過關雎館,卻並沒有進去。
張旻說得對,她需要一個地方,靜靜的想一想這件事情。原本不過是趙德昌將自己當做幌子,這件事可大可小,二娘雖然一直表現的不肯鬆口,但其實並沒有真的當真。
所以她一直在等趙德昌來對自己道歉,借著這個機會拿拿喬,自然能讓趙德昌更加離不開自己。
——女人拿捏男人的本領,似乎都是天生的。尤其是她這樣美麗的女子,對著男人,總是遊刃有餘。
可是趙德昌娶妻,這是她完全不曾料到的狀況。
總以為那一天離自己很遠,但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趙德昌今年十七了,去年他的兩位兄長便娶了妻,他自然也不會在等多久。這些都是可以預料到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