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是方方麵麵都考慮周到了。難怪能成為趙德昌最倚重的人。二娘越是知道的多,越是對他所說的那件事,增添一分信心。
旋即她又想,說不準張旻便是為了給自己這些信心,所以才這般費心安排的。
想到這裏,二娘不由一笑。這張大郎,也是個妙人了。與這樣的人合作,總還算是讓人放心的。
這時飛雪已經問完了團兒的話,她果真是從汴梁城外的某個小村子被賣來的。去年京畿暴雨,家裏收成不好,沒奈何隻得將她賣了,掙幾兩銀子,供全家吃喝。
飛雪聽了這個故事,又是好一陣唏噓。她在府中見慣了勾心鬥角,反倒是這種事,竟從不曾知曉。
二娘卻隻是淡淡一笑。雖說團兒被賣了,身世淒涼。但從另一方麵說,她能被張旻選中,也是她的福氣了。隻要持心正,盡心伺候,日後的日子卻未必苦。最不濟也是配了府裏的小廝,總算溫飽是不必操心的。
何況如今她伺候的是自己,自己總盡力幫扶罷了。
人的命,哪裏是能夠那麼輕易就能說清楚的?說不準她將來的福氣,還不止於此呢!
二娘轉向老楊頭。他的確是木訥的,在這個天仙一般的女主子跟前,簡直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了。
二娘也無意折磨他,隻交代,“守好門戶,不是那位張大官人來了,不許放進來。日後若還有能讓人進來的,我自然會知會你。”說著讓飛雪也賞了一塊銀子,叮囑道,“隻一點,不許喝酒!”
“哎哎!”老楊頭接著銀子,一直不停的點頭,十分激動的樣子。
二娘自來不大會和這種人相處,索性裝作沒看見。正了臉色道,“你們日後跟著我,隻要沒二心,守本分,有我一天安閑的日子,就不會忘了你們。好了,下去罷!”
老蒼頭回了門房,團兒被飛雪要求去廚房燒水給二娘沐浴。等他們走後,飛雪才問道,“姑娘,這裏沒個廚娘,咱們是否要去物色一個好的來?婢子倒是可以下廚,隻技藝實在上不得台麵……”
“不必,現今咱們還是眾矢之的,就一切從簡罷。做飯的事情,我來做就是了,你和團兒給我打下手。”二娘淡淡道,“我的手藝大約是吃不死人的。”
飛雪便有些訕訕的。她原意並不是如此,隻是在三皇子府,過的都是富貴生活。說是伺候二娘,但隻有貼身的事情需要她動手。就是洗衣裳上菜這等事,也有別人來做的。乍然到了這裏,不習慣也是有的。
雖說跟著二娘離開的時候,她就已經料到日後的日子,不如府裏那麼好過的,卻也沒想到竟然這般局促。
再被二娘這麼一說,好似她是在無理取鬧一般。
二娘也不理會她,將手中的包裹遞給她去收拾,自己就轉頭打量起這二個院子來。
如張旻所說,院子並不大。從東走到西,也隻幾百步的距離。別說是從前的三皇子府,就是關雎館,也有幾個這個院子那麼大了。
如果說從前三皇子府是高門大院,這裏大約隻能算是個小籠子了。二娘不由苦笑,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竟也會經曆金屋藏嬌的戲碼。可惜這屋裏並非純金打造,不然更加應景。
不過……料想陳阿嬌也並不是真的住過純金打造的屋子,至多不過是擺設華麗些罷了。
隻是這種離了一個院子,又進了另一個院子的滋味,當真是不怎麼好。
不過幸而這院子雖然小,瞧著也素淨,卻並不破敗,張旻應是好生修繕過的。院子東邊靠這院牆的角落裏,種著一株棗樹。這個季節,光禿禿的,沒甚看頭。樹下石桌石凳,頗有意趣。
沿著牆根,是一溜兒的小灌木,不過現在看起來也沒什麼精神,想必到了春夏,會熱鬧些。
院子裏五間房子,除去中間的廳堂,東邊裏間是她要住的,外頭的隔間可以做書房,放個美人榻,閑時就在這裏起居,看看書,或是做針線。西邊的兩間屋子,裏間可以放東西,外間給兩個丫頭住。
廚房和其他雜物間之類的,是在後麵,二娘並未去看。
這麼看來,雖比不得三皇子府潑天富貴,但其實已經相當不錯了。
二娘想,若是當初自己能過上這樣的日子,絕不會背井離鄉,千裏迢迢到汴梁城來。
而現在,終於過上了這種生活,可她的心,卻並不覺得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