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娘有些驚訝的四處張望。不怪張旻這麼說,她甚至不知道三皇子府在外頭竟是有生意的!
不過也難怪,看趙德昌的吃穿用度,雖然有俸祿,但大抵是不夠用的。
這麼想著,二娘忍不住感歎起來,“張先生真是能者多勞。便連鋪子都經營得有聲有色。”
張旻也不謙虛,笑著道,“二娘子若是喜歡,改日可以過來逛一逛。咱們現下還是先去安頓下來。”
三人穿過鋪子,從後門出來,早有一輛輕便的馬車等在那裏。
這一輛馬車雖然小巧,但用料做工,都比之前的好得多。待二娘進了車裏,卻發覺這布局與三皇子府的馬車十分相似。果然張旻解釋道,“這是府中女眷用的。不過一直不曾有女主子,倒是擱置了。”
這一回馬車走了小半個時辰,然後才停下來。二娘下了車,迎麵便瞧著龍飛鳳舞的“張宅”二字。
她微訝,“這莫不就是三郎替你準備的那個院子?聽聞離皇子府並不遠。”
“是。”張旻並不多話,領著二娘進了門,道,“這院子不大,隻有五間屋子。中間是廳堂,你住在東廂便是。我平日裏並不在這裏,你也不必拘束。”
二娘點頭,張旻又隨意交代了幾句,將這院子裏的兩個下人指給她認識,便匆匆走了。
他要去做什麼,二娘是心知肚明的。所以也不曾追問。
等他離開了,二娘才轉頭去看那兩個下人,是一個老蒼頭和一個小丫頭,一個恐怕已逾花甲,一個卻還未留頭,隻得八九歲,不是太老,就是太小。
對於一般人家而言,這樣的下人,大約是不堪用的。但二娘看了,卻是深為張旻的用心折服。
她身邊伺候的事情,大都可以交給飛雪去做,不需這兩個人。而且她一個單身女子住在此處,下人多了反而不美。這兩個年紀雖不合適,但給她用,卻絕不會傳出什麼不好聽的話。
老蒼頭負責應門和庭院灑掃一類的活計,可以慢悠悠的做,也不會太過勞累。小丫頭可以做些跑腿傳話的事,不引人矚目,時常還能給飛雪搭把手。
因為心頭滿意,二娘倒將那幽怨之氣去了幾分,緩了臉色,笑道,“你們日後便跟著我,都是怎麼稱呼的?”
那小丫頭十分伶俐,嘴也快,“婢子喚作團兒,爺爺別人都喚作老楊頭。姑娘,你生得可真美!”
她這話倒不是討好,純然從一個垂髫之齡的小女孩的角度,發出的讚歎。這樣的無心之言,倒是更加讓人歡喜。畢竟女子重顏色,越是生得美,就越是需要別人肯定這種美。
所以二娘聞言微微笑了起來,“你倒是個伶俐的。團兒,這是我身邊的飛雪,你以後便聽她吩咐。”
“是!”團兒脆生生的應了,又朝飛雪甜甜的笑,“飛雪姐姐!”
飛雪笑著從荷包裏摸出一角銀子,遞給她,“這個是姑娘賞你的。日後姑娘跟前,可不能這般沒規矩了。”
團兒見到銀子,眼睛都發亮,忙不迭的點頭,“知道知道,好姐姐,這是賞我的?”
二娘心下有些怪異。張旻是三皇子府的人,目前看來,不光掌管著府裏的人脈關係,還掌管著財政大權,怎的他家裏用的下人,反倒像是沒怎麼見過世麵的?
貼心的婢女,便是要時時體貼主子的心思。飛雪這一點做得尤其不錯,見二娘如此,立刻對團兒道,“說了是姑娘賞你的,自然就是你的。日後好生伺候著,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你們是怎麼到這裏來伺候的?”
團兒接過銀子,捧在手心裏,不甚在意的道,“我是張大官人從人市買來的。老楊頭嘛,我聽人說起,他有個兒子,是個死賭鬼,把家業都敗了,自己也得病去了。兒媳婦帶著孫子改嫁,就留下他一個人了。他為人又木訥老實,張大官人可憐他,就賞了一碗飯吃。”
二娘聽得點頭,這團兒年紀雖小,卻也是有幾分曆練的,說話不快不慢,條理清楚。
至於張旻挑人的能耐,更是讓她歎服。
首先團兒這個小丫頭是買來的,必定不是本地人。她這個年紀,原本是愛新鮮的年紀,若是熟人問話,沒準就說了。但小小年紀被賣,對陌生人卻是有戒心的。想必不會隨意將院子裏的情況透露出去。
但如果都是生麵孔,難免惹人猜疑,所以他又從本地雇了一個老楊頭來。這老楊頭雖然沒什麼能耐,但到底是在這裏住了幾十年的,什麼東西都熟悉。人木訥的話,也不會出去亂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