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可算是捅了馬蜂窩了。隻是秦管家平日裏管教甚嚴，這些人想看他的反應，便不敢多話。
誰知秦管家也是眼觀鼻鼻觀心。他早得了張旻的吩咐，皇子妃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必攔著。
不僅他自己不說話，也示意別人不必開口。這些人雖然心存疑惑，卻也老實的閉嘴。
潘氏見狀，便滿意的點頭。府裏用的人，自然要是自己的才好，不然豈非不慣？她在娘家時，父母縱容，竟不曾學會半點謙卑，心中又以為自己嫁過來，這三皇子府便是自己的家，自然隨心所欲。
張旻聽了之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轉身便去找了二娘。
其實這不過是張旻對潘氏的一個小小考驗。人說因小見大，從潘氏日常處理這些事的方法，便能看出她為人如何。倘若潘氏是個好的，張旻真未必願意去理會二娘。二娘雖然能讓趙德昌鼓起鬥誌，卻到底是在官家麵前掛了號的，算是個危險人物。哪比得潘氏，名正言順娶過來的。
若是她是個聰明懂眼色的，又一心想著趙德昌的話。張旻自然更願意扶持她。反正都是女人，時日長了，三郎對二娘淡了，她未必沒有機會。
誰知卻是這麼個樣子。——倒也不是說潘氏不好，隻是這般喜怒形於色，毫無城府，又驕矜自傲，絕非是能幫著三郎成就大業之人。與聰慧靈動，一點就透的二娘相比，更是差了太多。
聰明人還是更喜歡和聰明人說話，所以在張旻心目中，潘氏這個三皇子府女主人已然是不合格的了。
倒是二娘，嘴上說得輕巧，要忍耐，要等待，可隻要一想到，心上人如今擁在懷中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一整夜都不曾睡著，睜著眼睛到天明。
所以張旻道的時候，便見她容色有些憔悴，不由暗自點頭。看來劉二娘對三郎，的確是有情的。
說來也怪，看一個人不順眼的時候，怎麼都不順。但若要讚賞一個人，不論如何也能找到優點。
“張先生怎的這時候來了？”二娘抬頭看了一下天色，客氣的招呼。
張旻笑著在她對麵坐下，“如今不能叫先生了。今年科考之前，官家便已經下旨，諸王及皇子府初置諮議、翊善、侍講等官，下官蒙殿下舉薦，也有幸得了官身。”
這也是他能夠說服那些才學出眾的落榜舉子來做趙德昌的幕僚的原因。饒是如此，大部分的人，還是被衛王和廣平郡王挑走了。幸而張旻也不急，等日後趙德昌有了地位，自然有人來依附。這時候要培養的是心腹，若是這般容易便被人請走，也不值得他花費心思。
“恭喜張大人了。”二娘仍是笑著問，“張大人特特過來，該不會是專程來送喜報罷？”
“自然不是。”張旻看著二娘，“二娘子你就不好奇，三郎到底娶了個什麼人進府？”
二娘臉上的笑意一僵，繼而不服輸的看回去，“原來張大人卻是來通風報信的。小女子這廂感激不盡了。”
“二娘子不必如此，這世間女子，聰慧如你，能有幾人？那潘氏再是貌若天仙，在我眼中，卻也是蠢鈍不堪。我倒是慶幸，三郎當初傾心於你。”如果少不更事之時，趙德昌不顧一切愛上的是潘氏，隻怕自己的那些想法，是一輩子也不可能有機會了。
二娘略微有些詫異，“潘八娘子是大家子，儀容教養都是有專人打理的，莫非還不能入張大人的眼？”
張旻無奈的道，“二娘子你將她想得太好。潘相公是武將，不拘一格，潘氏又是幼女，備受寵愛，如此，哪裏能不養成驕矜的性子？連出嫁從夫的道理，都不懂。”
二娘微微一悵。不怪她將潘氏想得美好，實是在女子的心目中，能奪走自己情郎的人，她寧願那人比自己優秀百倍，不然被一個處處皆不如自己的人打敗，該多麼不堪？
何況……張旻所批評潘氏不當之處，乃是她最最羨慕之處。當初她寄居外祖家，一舉一動，皆要小心在意，進退得宜。饒是如此，還免不了聽些閑話。可是那些表姐妹們，怎樣驕縱任性，都沒人說一句。
若有生身父母在，將自個兒也捧在手心，又如何能養成這般早慧？
不過，她好像明白張旻特別來找自己的目的了，“張大人放心，我總是記得我自己的位置的。你不開口，我絕不會去見三郎。潘氏都已經進門了，我又能如何？”
“二娘子當真不想見三郎一麵？”張旻看著二娘，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