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明知道她應該什麼都知道了,但既然她自己不說,趙元侃也不會揭穿,指著二娘介紹道,“這位是劉姑娘,我不過是和劉姑娘說幾句詩詞罷了。也值得你如此?”一邊扶著潘氏往屋裏走,“你如今累不得,還是先進去坐一會兒。”
潘氏原本不信,及至進了屋,見滿屋子的書,這才信了他們的確是在談論詩書。
雖然明知這是自欺欺人,但所見的情形,比自己想象的要好得多,潘氏才放下心來。
至少,趙元侃並不曾對自己坦誠這個劉姑娘的身份,想來應是不打算將人接回去的。
因此潘氏坐了一會兒,三個人都拘謹的很,她便起身告辭。二娘用眼神示意,趙元侃隻得跟著她走了。
回到府裏,趙元侃離開之後,潘氏立刻派人將這個消息送回家。她娘知道後,最終也隻是勸她,“好歹王爺並不曾寵妾滅妻,不顧你的體麵。這個女人養在外麵,應是不打算接進來的。如此,王府一並連她的孩子該有的那一份也不必出。男子那個不貪新鮮的?這般也算是不錯了。”
潘氏自己家中,便也有幾個姨娘的,因此頗能體會母親的辛苦。聽了母親的勸說,雖然心裏仍然有芥蒂,但忍住不去想二娘,日子也能安安靜靜的過了。
又過了兩個月,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潘氏因著有孕,總覺得懶懶的,此刻卻忽然來了興致,要去遊園。
正好靈芝等人也在花園子裏賞花,便上來給她問安。
潘氏如今知道趙元侃心思並不在這幾個女子身上之後,倒是對她們寬容許多,笑問道,“你們方才在說什麼?倒是說得熱鬧得很。也說與我聽聽。”
那三人便尷尬起來,潘氏不由皺眉,“怎麼,竟是什麼我聽不得的話不成?”
“並不是。”靈芝微微一笑,道,“夫人別著惱,其實我們不過是忽然想起,當初劉姑娘還在府裏的時候……”
“劉姑娘?什麼劉姑娘?”潘氏忽然坐直了身子,打斷她的話,問道。
靈芝一愣,“就是關雎館的劉姑娘,後來官家發旨,讓她出京去的劉二娘。”
“那劉二娘生得什麼模樣?”潘氏心頭掀起驚濤駭浪,猶自按捺著問道。
“她大約是生得杏仁眼,鵝蛋臉麵,眉目靈動。姿色是我們幾個都不敢比的。隻比夫人稍遜。”靈芝道。
她拿不準潘氏為何忽然問起這個,不過想來潘氏和劉二娘也不可能和平共處,索性抬高些。
潘氏聽了之後,已經肯定自己曾經見過的那位“劉姑娘”,就是劉二娘了。
她心中不由冷笑,原來如此,怪道說什麼不會進府的話,有官家的旨意在,她哪裏有那個命進府?
她隻覺得自己可笑之極,原以為是趙元侃在外頭惹的風流債,卻原來已經金屋藏嬌了那麼多年了,而自己,竟直到如今才知曉,真是可悲可歎。
心情激蕩之下,潘氏隻覺得腹部一陣絞痛,忍不住彎下腰來,“好痛!”
“夫人!”眾人連忙擁上去,還是靈芝有些理智,連忙叫道,“去個人告訴秦管家,夫人身子不適,讓請大夫過來。要快些,夫人肚子裏可還懷著小世子呢!”
有個伶俐的小丫頭跑著去了。靈芝看了看左右,道,“快想法子將夫人送回明德院去罷。”
“明德院太遠了,去咱們的芳草園罷。”綠雲說道,“夫人的身子要緊。”
靈芝多看了她一眼,笑道,“綠雲姑娘思慮的是,那就送回芳草園去。”說著便領著人去找軟凳。
秦管家聽說潘氏腹痛難耐,一邊讓人去稟報趙元侃,一邊叫人拿著帖子去請太醫院的太醫。
太醫們來的時候,趙元侃也才剛剛趕到,焦急的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夫人怎會突然如此?”
那太醫診治了好一會兒,才微微搖頭道,“夫人的脈象有些奇怪。論理六七個月的胎兒,應是十分安穩的,可夫人卻有小產的征兆。想來是用了些什麼不合的東西。”
“夫人平日的飲食,都是照著太醫院開的單子安排的,再不敢隨意增減的,怎麼還會如此?”宛心連忙問道。若是此刻不問清楚,等太醫走了,怕是她們伺候潘氏的就要遭殃了。
她一邊說,一邊叫人去將單子拿了來。那太醫檢查過之後,果然如此,不由有些發愁,“如此看來,竟不是吃壞了東西。怕是夫人的身子有些弱。不過流產的征兆很淺,好生將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