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我記下了,叫人慢慢尋訪就是。反正不急在這一刻。”二娘點頭應道。
飛雪答應著,拿了銅子出去交代團兒買飯,回來之後,才說道,“姑娘,便是有人說我嘴碎,我也少不得要說幾句了。自從那日夫人來過之後,這幾日,團兒總想打探王爺的身份。”
“她打聽這個做什麼?”二娘有些疑惑。
“團兒也有十五了,小姑娘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日日對著王爺這麼個人,也難免……總之姑娘多一分心思,免得被自己身邊的人賣了去。我看團兒不是個能消停的。”飛雪道。
二娘想了想,這種事,除了趙元侃自己拒絕,不然什麼法子都沒用。她笑道,“不論如何,總是伺候我一場,也不好就攆出去。等過兩年,再大些,我給她許一戶好人家,也就是了。”
飛雪心裏嘀咕,沒準你給許的好人家,別人瞧不上呢!
不過這話,到底沒說出來。丫鬟跟主子說這些,可以表忠心,但說得多了,難免也叫人以為你越俎代庖。
反正該說的已經說了,姑娘也並不是那拎不清的人,自然會防著的。
飛雪悄悄地退下去,二娘這才開始思索起趙元侃叫人送來的消息。潘氏的肚子出事了?
她說不清自己對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感覺,可她卻知道,趙元侃一定是盼著這個孩子的。甚至宮裏的官家,也盼著,聽說還打算親自給這個孫子賜名,這也算是榮耀了。
既然趙元侃需要這麼一個孩子,那不管自己喜不喜歡,都隻能接受了。
何況……二娘自嘲的想,自己根本沒有拒絕接受的資格。趙元侃能說一聲,已經仁至義盡了。
既然這個孩子這般重要,自然許多人都在盯著。想來不想看他生下來的也不少,莫非有人動手?
她這會兒認真的思考到底是誰動了手腳,待得知曉了,竟是因著自己的緣故時,不由啼笑皆非。此外,還有一種不知所以的茫然。
因為趙元侃過來,是要告訴她,為了避免刺激潘氏,他這段時日,至少潘氏生產之前,是不會過來了。
二娘能說什麼?她隻得答應,不論心裏怎麼想,臉上還要露出笑意。
這樣的情形之下,她是什麼事情都沒有心情管了。團兒的事情,自然也就擱置在一邊,幸而趙元侃不來,團兒也折騰不出什麼東西來,總算沒有叫人操心。
潘氏這一胎,一直養了一個多月,太醫才發話可以下床走走,但還是不能勞累了。
趙元侃現在是將這個孩子看得十足的珍貴,日日陪在潘氏身邊,就怕她有個什麼差池。
潘氏成親六年來,也不曾見過他這般柔情蜜意,心情倒是比之前好了許多。事實證明,她娘的話是對的,保住了肚子裏的孩子,男人自然會回來守著自己。
進入五月,天便熱了起來。隻潘氏的身孕並不能用冰,她孕後又有些發胖,哪怕是兩個人打扇,還是覺得熱。夜裏根本睡不著,白天自然沒有精神。
趙元侃十分擔憂,“才五月,怎麼會熱成這個樣子?”問遍了多少人,也沒有法子。
沒奈何,他隻能每日陪著潘氏去花園中水邊的亭子裏吹風,倒是有了些用處,但第一日之後,潘氏便說頭痛,怎麼也不肯去了。
就這麼折騰著,這一日潘氏總算是發動起來,趙元侃的心也高高的提了起來。
潘氏最近實在是不大好,他真怕她到時候會沒有力氣。可他又覺得,倘若走到了要保大人還是保孩子的那一步,他卻不論如何,也說不出保孩子的話來。
想什麼就來什麼,趙元侃在產房門口等了兩個時辰,坐立難安。潘氏一開始還有些動靜,後來便沒聲了。穩婆們一會兒要水一會兒要參片,攪得他心中煩亂無比。
直折騰到天擦黑,宮裏來的人都走了,孩子還沒生下來。太醫也終於問出了那個趙元侃極力回避的問題。
他猶豫半晌,還是咬牙道,“保大人!”
此時此刻,或許隻能慶幸,宮裏的人已經走遠了,不然的話,這句話想必不會有機會說。
然而就算如此,結果卻仍然不容樂觀。到了亥時,潘氏產下一個虛弱的男嬰,幾乎是立刻就失去了呼吸。而潘氏自己,因為產後血崩,也沒能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