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化二年三月,又是“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季節,趙元侃迎娶郭氏過門。
與此同時,趙光義也開始對他予以重任。襄王在朝中的名聲,也漸漸流傳開來。大家驚訝的發現,原來這位一直以來被認為是平庸的皇子,卻也是極有才幹的。
一時之間,趙元侃的聲望如日中天,直逼皇儲趙元僖。
這日下了朝,趙元僖特意留下來和趙元侃說話,才說了一句,“三哥最近真是春風得意。”
趙元侃已然笑道,“二哥謬讚了。不過弟弟也覺得最近諸事順遂,俗話說人生四大喜事,弟弟勉強也能算得上兩個了,這一切都是托了二哥的福。弟弟這裏拜謝了。”
說著當真一禮,將趙元僖反駁的話堵在了嗓子裏。瞧著趙元僖憋屈的樣子,心頭果然痛快。
趙元僖心頭暗恨。趙光義此前對他的疏遠,他如何會察覺不出?誰知竟是想抬出老三來和自己鬥。還有這個老三,從前裝出一副愚鈍的模樣,如今怎麼不裝了?
他卻不想,若非他逼人太甚,趙元侃這樣的性子,如何會願意來做這些事?
想到自己平白將出身顯赫的妻子和這些差事推進了對方的懷裏,趙元僖心頭便是一陣憋悶。
他從小就優秀,自認為比之所有的皇子(包括趙匡胤和趙廷美的兒子,他們那時候也被稱作皇子,擁有繼承權),他都是最優秀的一個,別說是大哥趙元佐,就是當初的武功郡王趙德昭,太祖長子,也比不得自己。偏偏他出身不高,不論怎麼努力,都比不上大哥得寵。
他自恃才氣,所以雖然日常總是板著臉,少說話,看起來是個忠直堅毅之人,實則心胸褊狹。趙元佐出事之後,就是他忙前忙後,在其中出了不少力氣,才讓父皇徹底厭惡了趙元佐。
之後他果然被立為太子,成為所有人視線的忠心。趙元僖麵上不顯,但其實心中十分得意。
所以如今聽到趙元侃這麼說,他心頭一陣惱怒。可是他隻能抬出自己的身份,故作大方的道,“我早知道三哥是個能幹的,日後咱們兄弟攜手,還有何難事?”
這是將趙元僖定位在賢王的身份上,為自己盡忠辦事了。
趙元侃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二哥這話,弟弟卻是不懂。弟弟隻知道為官家辦事而已。”
這天下還不是你的呢,就那麼著急要拉攏人了麼?這裏還是皇宮,說的話不一刻便能夠傳進垂拱殿,不知父皇聽了之後,又會如何作想?
趙元僖此刻也明白過來,惡狠狠的瞪了趙元侃一眼,便急匆匆的朝著垂拱殿去了。
趙元侃站在原地,一直到他的背影都看不見了,才搖頭輕笑,然後轉身出宮了。人心這種事,是十分難以預測的。趙元僖說過的話做過的事,總會在官家心裏留下芥蒂的。
尤其是和官員來往這一點,往好了想,是為了平衡朝中的勢力,更好的為官家辦差。往壞了想,卻是皇子私交外臣,培植勢力,這種行為,將君父置於何處?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父皇乃是一國之君,如今既然已經對二哥起疑,便會對這種事格外在意。
補救有用嗎?或許一次兩次是有的,但一直如此,誰會相信他沒有二心呢?
……
時光荏苒,歲月如梭,轉眼便到了淳化三年。
這兩年來,趙元侃辦成了好幾件差事,頗得趙光義信任,而兩兄弟之間的關係,也越來越緊張。
而朝中大臣,也開始逐漸的分成了兩派,一派支持皇儲趙元僖,另一派自然是支持更加親近文人團體,為人親和的趙元侃。而趙光義本人,似乎對這種平衡十分滿意,仿佛看不到兄弟倆之間的嫌隙。
隨著身上的擔子越來越重,趙元侃越來越忙,能夠陪伴二娘的時間,便沒有那麼多了。往往好容易抽空去一趟,坐不一會兒,便有人過來催促。
二娘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實在是忙,還是因為有人不喜歡他留在自己這裏。
是的,郭氏也知道二娘住在這裏。有一次府裏有急事,她便徑直派人過來叫,況且還有之前發生的事,總之沒有任何人對她知道這個地方表示詫異。
就連飛雪也隻是憂慮道,“這位郭王妃,怕是比潘王妃厲害了許多倍呢!”
“那又如何?”二娘並不在意。反正她並不在郭王妃的手底下生活,她便是再怎麼厲害,也與自己無關。
飛雪見二娘好不擔憂的模樣,便也將此事放下了。倒是雪映,她才來這邊不久,在王府裏還有親人好友,時常能夠打聽到一些外頭人並不知情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