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州縣告急的文書送達汴梁,趙恒召集朝臣商議戰事。寇準力主趙恒禦駕親征,親臨澶州督戰。而參知政事王欽若卻上了密旨,請趙恒南下金陵;簽樞密院事陳堯叟建議起駕到成都。
麵對這些提議,趙恒有些猶豫不決。他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沒有了當初放手一搏的勇氣,因為如今他擁有的東西已經太多,並不是能夠輕易豁出去的。
劉娥倒是對蕭綽其人十分感興趣。一個女子能扶持年幼的兒子登基,並且安定國內,對外發動戰爭,著實厲害,令人欽佩。相較而言,她覺得自己所作所為,要遜色得多。
十月,契丹攻保州等地不克,又兵至瀛州城下,晝夜攻城,皇帝耶律隆緒和皇太後蕭綽親自擊鼓助戰,兵士陣亡三萬餘人,十餘日都未攻取,不得不撤走。蕭撻凜率師攻下祁州。攻城掠地的同時,契丹又利用降將王繼忠致書宋真宗,試探議和。
十一月,契丹大將耶律課裏敗宋軍於洺州,蕭觀音奴等攻下德清軍,威逼澶州,襲取通利軍。
倘若讓契丹人占領澶州,便能進逼開封,到了這個時候,趙恒不得不接受寇準的建議,禦駕親征。
劉娥聽說要禦駕親征之後,便想說服趙恒讓自己也跟去。說不定便能見到蕭綽。
戰場上刀劍無眼,趙恒自然是不會同意的。但又拗不過劉娥,最終還是隻得應了。
禦駕從開封啟程,到達衛南縣,便聽說契丹從三麵包圍了澶州,趙恒便暫時駐蹕衛南縣,等待前方的消息。
兩軍在澶州城下對峙,僵持不下。契丹將領蕭撻凜自恃驍勇,以輕騎臨陣督戰。宋威虎軍頭張瑰在城頭上暗發床子弩,擊中其額。
當晚,蕭撻凜死,契丹軍氣勢受挫,加之孤軍深入,又聽說宋大軍將至,故而傾向議和。
趙恒這才從衛南縣向澶州進發,先駐紮在澶州南城,後在寇準的堅持下,渡過黃河,到達北城,但卻將劉娥留在了南城。當日,趙恒登上城門樓,張插黃龍旗。宋軍皆呼萬歲,氣勢倍增。
但趙恒心中顧慮重重,又擔憂契丹軍隊突破澶州,心中也想議和。
兩方都有議和的心思,趙恒便派曹利用赴契丹軍中商議,耶律隆緒又遣左飛龍使韓杞持國書隨曹利用來到宋方。景德元年十二月,雙方立下盟約:
一、契丹、宋為兄弟之國,宋為兄,宋尊蕭太後為叔母,後世仍以世侄論,使者定期互訪。
二、以白溝河為國界,雙方撤兵。契丹歸還宋遂城及瀛、莫二州。此後凡有越界盜賊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兩朝沿邊城池,一切如常,不得創築隍城。
三、宋方每年向契丹提供“助軍旅之費”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雄州交割。
四、雙方於邊境設置於榷場,開展互市貿易。
雙方互換誓書後,契丹退軍,而趙恒也班師回朝。
沒能見到蕭綽,劉娥心中有些遺憾。但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是戰爭。
破敗的城池,流離的子民,荒廢的土地,流血和死亡,熱血和肅殺,這些東西,並不是奏章上寥寥幾行的某某日戰於某某地,傷亡多少,斬殺多少,能夠看出來的。
所以對於議和,劉娥心中也是讚同的。畢竟倘若三十萬的歲幣能夠換回邊疆的安寧,便是值得的。
自此之後,大宋也進入了較為平穩的幾年。
景德三年四月二日夜初更,見大星,色黃,出庫樓東,騎官西,漸漸光明,測在氏三度。狀如半月,有芒角,煌煌然可以鑒物。
《黃帝占》中把“大而色黃,煌煌然”的客星稱做“周伯星”,是大吉的星象。
戰事才平,又出現了這樣的吉兆,趙恒心中大悅。更讓他高興的是,宮中又誕生了一位皇子。
然而這位皇子才出生不到一個月,就夭折了。
因為這件事,宮裏和民間都漸漸出現流言,認為皇宮裏陰氣太重,或是有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不利小孩子成長,因此這些皇子才會生一個死一個。
趙恒在此受到打擊。他已經將近四十歲了,如果再沒有繼承人,對朝堂的穩定和皇位的平穩過渡都不是好事。說不定什麼時候,朝臣就要商議讓他過繼宗室子弟為嗣了。
景德四年正月,趙恒率領宗室後妃往西京朝陵,希望因此能為大宋帶來好運,讓自己子嗣興旺。